一晃眼,距离1973年的春节没剩几天。
自从酱油厂的新部门:外销部于12月12日成立以后,厂子里就开始人心浮动。
任谁也知道,能管仓库,又管销售的部门肯定是个肥差。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厂长的办公室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可不论是厂长还是书记,都像是不知道这个新部门一样。
除了外销部部长由厂长兼任外,上到部门领导,下到办事员,一概空缺。
大家闹腾了许久,也就渐渐平息了。
而周秉昆也没透露出任何风声。
就这么熬到了一月底,距离2月2号过年,只剩下两周的时间。
而距离曲秀贞定的,新人进厂必须在出渣车间干满三个月的期限,也没剩几天了。
“昆儿,明天周六,你要不陪我去大众浴池洗个澡?春燕给的澡票还没用呢!”
正躺在床上酝酿睡意的周秉昆翻了个身,皱眉喊道。
“妈,不就是一个郝冬梅嘛,至于嘛!”
本来晚上就没啥娱乐活动,精力旺盛的他只能想办法硬把自己熬睡着。
“嘿!”门被哗的推开,李素华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周秉昆身边。
“赶紧进来捂捂,别冻着。”周秉昆向旁边挪了挪,敞开被子。
李素华裹着被子躺在周秉昆身边,看着周秉昆,不满道。
“就不能是我想洗澡了?这都多久没洗了?平时也就只能烧点水擦擦,我想让人搓搓背。”
周秉昆看着嘴硬的李素华,只能无奈的点头。
“好好好,陪您去,行吧。”
“那说好了,明天去。”
“明天去,一打早就去!”
得到老儿子的肯定回答,李素华哎呀一声,长出了一口气。
周秉昆闭着眼数着羊,刚有点困意,旁边又出声了。
“昆啊,你说着郝冬梅是啥样的人呢?会不会嫌弃咱家?”
周秉昆无奈的睁开了眼,不满的嘟囔道。
“妈,那郝冬梅也是人,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魔,何况他爸爸现在被打倒,她就是个普通的下乡知青。”
“咱们家是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庭,就以咱家现在的条件,她嫁过来,指不定是谁受益呢。”
“可那毕竟是郝省长家的闺女啊,那可是省长啊。”
“那又如何,现在不还是平头百姓一个?说真的,就她现在的成分,也就我哥了,换了谁家要不要还是另外回事。”
“人家小姑娘家一个人也可怜,这父母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睡觉吧,困了。”
第二天一早,周秉昆骑着自行车刚带着李素华走出胡同,便看见不远处正向这边来的龚维则。
“哟,龚叔,周六还巡街呐!”周秉昆随口打了声招呼。
谁知龚维则一个刹车停在了周秉昆面前。
看了眼后座上的李素华,笑着打了个招呼。
“老嫂子这是要去哪?”
李素华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去大众浴池洗澡!”
龚维则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跟秉昆说个事,不耽误。”
周秉昆疑惑的下了车。
龚维则拉着周秉昆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看周围,凑在他耳边低声道。
“判了!”
什么判了?
周秉昆一脸蒙蔽。
“水自流和骆士宾啊。”
“哦哦,判了什么?”
“枪毙!”
“什么时候啊?”
“后天。”
“后天?!!”
这眼瞅着马上过年了,周秉昆还想着要等到年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