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半,戴庆芳准时起床,下楼准备为家人准备早餐,待看到滞留在门口的一口大箱子和散落一地的小撬锁工具,脸上立马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想跟老娘斗,你还嫰着呢!
“老任、阳阳、琪琪,下来吃早饭啦—”
任思琪猛地坐起身,两眼惊恐,额头冷汗潺潺,只见手心攥着的毛毯一角已被汗水浸透。
刚才那个梦未免太真实了,她在梦里不断的恐慌逃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目的竟是为了躲避身后那个肩膀背着黑葫芦全身湿漉漉的肝紫脸老头!那老头全身白绸素服,紫龙纹黑木簪固发,怒目圆睁,牛鼻朝天,脚蹬一双绣花黑缎靴,正步履澜姗的满世界追在她屁股后头讨要新衣服,那欠债必还的模样就好像是她欠了他一身衣服似的,把她给吓得够呛。
几分钟后,楼上渐渐走下一位头戴金丝眼镜身穿休闲长裤短衫身高中等体格肥胖的中年秃顶男子。
“老婆,今周末,让孩子们再多睡会儿吧。”
“就你会惯着他们。老任,我跟你说,今天你别去公司了在家看着琪琪。我上午要带一朋友介绍给老秦认识,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哎呀,对,你不说我差点都忘记啦,这尽早给老秦撮合个伴可是人生头等的大事,我们理当尽心尽力。老婆,你看,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成年,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放宽一点政策,好让他们自由自在出去飞翔……”
没办法,家有悍妻,任安豪说话不得不小心谨慎,这触犯天威的后果他不是没领教过,到现在脸上还留有两道疤呢。如果不是为了宝贝闺女他才不会拐弯抹角的去试图劝导这野蛮固执的泼妇改变主意。
“闭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妇人之仁了?给他们自由那就是对我们夫妻的残忍!只能意味着我们俩老死的那天才能盼到见儿女最后一面……”
戴庆芳边说边面色不悦的白了一眼神经粗大条的丈夫,眼神示意他往大门方向看。
任安豪当时看到那一地罪证,心里立刻改变了主意。常言道,知女莫若母,多亏老婆昨晚的提议,否则今天,就见不到宝贝闺女的人了。
“还是老婆英明。来,让老公奖励一下。”
“就会拍马屁。人家不要嘛?”
戴庆芳不失害羞却又欲拒还迎,一次次推开丈夫凑过来的肥头大耳,两人在大厅里嘻嘻哈哈打情骂俏。恰时,任思琪顶着一对熊猫眼无精打采的下楼来了。
“老婆,你也知道,这辈子我只让你做了两次母亲,所以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哎呀,好啦,老公来……别难过了,这事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那时没看住你,这才害你喝多了酒路上不小心把车开进了沟里,琪琪……?”
前一秒,戴庆芳还是一位娇羞妩媚的小女人,搂着丈夫的头放到自己肩膀上柔声细语的安慰着,下一秒,就立刻变脸无情将任安豪油光满面的肥头大耳一把给扔了出来。
任思琪就这样来回瞅着面带尴尬的两人,等意识到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的时候,当场红着脸低头转身跑开,却不小心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哎呀—谁呀这是走路不长眼睛?!”
任思琪由于下楼前已经把长头发盘了起来,所以不怕它走路生风而飘前遮挡住她的视线,对面那人的衣着外貌表情一览无余。只见任天阳同样顶着一对熊猫眼,一身浅灰西装革履,脖子上打着一条红底白格子领带,此时表情痛苦的用手反揉着胸口,用既绅士又阳光的反问眼神回向任思琪。
“哎呀—”
任思琪为了逃避其罪责,于是故意假装痛觉神经反应迟钝,好半天才拿手捂上额头。
几乎同一时间,戴庆芳他们发现了站在女儿身后的儿子,两张老脸又是一番尴尬。
任思琪才懒得搭理面前这三个囚禁她数日的虐待狂,自顾转身走到餐桌前端起一杯热牛奶,咕咚咕咚几大口喝完,就又上了楼,留下原地三人望着她的背影各有所思。
“爸、妈,公司还有个重要会议,我先走了。”
任天阳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阳阳,忙完记得到公司楼下的餐厅吃点东西。”
戴庆芳大声嘱咐着转身远走的儿子,心疼大于默默感怀。留住他的人又能怎样,老天爷还不是每次都不给他们母子过多相处的时间,每回都是这样被一道厚重冰冷的铁门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