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看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子,胳膊肘推了一下状似呆头鹅的女儿,然后将扇形玉碟放到酒瓶旁边,赶快跑去帮忙扶住了将要瘫倒在地的小侄子,三人一同将喝得酩酊大醉的凯特拖回隔壁房间休息。
任思琪总算逮到时机,借助被凯特趁醉非礼一事,执意要搬出秦家公寓到外面租房子住。
在外面逛了两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套闲置待租的小房子,只是由于先前她拿出她在咖啡馆打工的积蓄购置了一瓶中档化妆品,至于剩下的根本难以预付房东高昂的房租。最后实在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又回到秦家公寓找罗拉借钱。
“思琪,我已经帮你教训过凯特表哥了,喏,这是他写给你的保证书。”
罗拉亲手展开一张纸递到任思琪面前。
“我才不要他跟我保证什么呢!罗拉,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罗拉其实一早就看出任思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知她还再为在他们家白吃白住一事而过意不去,便把秦家公寓的现今状况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她。
任思琪听完她的叙说,既感到心虚,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
原来秦院长昨天回家探亲打算多陪陪老人,罗曼阿姨特意跟学校请了几天假,两人带着行动不便的秦老爷子外出旅游散心了。而一向热衷于睡懒觉的罗拉,在家难得不被管束,就私自给仆人放了十天假,让他们回家与亲人们团聚去了。至于凯特,昨天正好飞去参加由欧洲主办方举办的几期爱心慈善拍卖晚会,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回来。如此一来,偌大的公寓就只剩下她们俩了,那么她也不用去刻意的掩饰心中那份拘束了,换而言之,未来的这十天时光,秦家公寓完全就是她们二人的天下。
任思琪来不及欢呼雀跃,就被罗拉一把拉进了房间,然后像审犯人一样被圈在了屋中一角。
罗拉眸底精光流转,犀利如鹰,仿佛要将身边人看得淋漓透彻。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二楼楼道显见的光阵中,离去多天的身形清晰可见。他眼底所透出的浓伤忧郁,就像似一汪冰水,总也化不开。
“凯轩和凯特,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偌大的秦家公寓,此刻只有任思琪和罗拉两个人,即使说再多的悄悄话,也根本无须关门。
“凯特我是没有感觉。至于秦凯轩,我……不知道。”
任思琪迷茫的看着窗外,老实回答道。
“思琪,涉及到我们女人一辈子的情感幸福,你怎么可以说不知道呢?反正我觉得你喜欢凯轩表哥。”
任思琪收回目光,看出好友眼底的殷勤关切,没错,的确是心声所向,但这种事不是她用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遥想到梦境中,那个江南盐商痛不欲生的忧郁眼神,她深感动容乃至怦然心动;同样,漆黑的树林中,秦凯轩降妖除魔的英雄化身,以及引导他迷途知返的感人情怀,同样也令她这位正处于感情懵懂过渡期的花季少女,为之顷刻拜倒折服。如果秦凯轩生在古代,不知有多少群艳芬芳被他这种英雄救美作为所迷倒,甚至甘愿为之以身相许。
到底喜欢哪个多一点,喜欢哪个少一点,以任思琪目前这种混乱的大脑思绪,恰恰让她生出一种痴人说梦的错觉。如果那个江南盐商,是他秦凯轩不知道的前第几世,那该有多好,那她就不用费脑筋想这些烦闷的问题,只要搞定秦凯轩,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自古姻缘天注定。如果世间真有前生今世之说,任思琪也不见得会让秦凯轩喜欢并且爱上自己,那个出现在秦凯轩手机屏上的美丽倩影,同梦境中盐商的妻子一模一样,那个身遭不测过早香消玉殒的可怜女子,已经投胎转世比她提前出现了。
任思琪沉浸在那里,一时陷入多种感情混乱的复杂境界,脸上亦喜亦忧。
罗拉手托下巴,看着认真思考问题的任思琪,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打断她,好帮助大舅问出他心中的不解。
任思琪不经意回神,看到罗拉对她又闪又躲的目光,和欲言又止得表情,误以为她终于肯松口向自己透漏有关秦凯轩过往的感情信息。关于这方面,任思琪对罗拉曾经连追带问多次,结果总被她嘻嘻哈哈一带而过或者非常巧妙得转移了话题。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有什么话,就请照直说吧。”
罗拉见任思琪一脸郑重严肃之态,立马心知有愧,不想再在别的事情上对朋友不讲义气,于是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道出了心中疑问。
“思琪,你……是不是个孤儿?或者在你小的时候,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任思琪听后不禁略感失望,没成想她会关问起自己的身世。不过她好像从未在外人面前透明量化过自己的私事,罗拉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既然罗拉都已经知道了,想必公寓中的其他几位也都应该知道了吧。其实这也见怪不怪,不足为奇,养父母和秦院长是多年世交,年轻时又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就连办公室都设在了同一间,三人几乎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像生孩子和抱养这种改变人生轨迹的大事,根本不可能隐藏得了。
“没错,我的确是个孤儿。听爸妈说,二十年前他们捡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女婴……”
这是任思琪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娓娓叙述自己的身世,语速平稳不带任何感情的她,倒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