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给——”
男童挎着一个竹篮子,从不远的厨房跑了出来。
一双充满童真的大眼睛,不带丝毫杂质,一眨一眨,看着任思琪,满脸的讨好之色。
然,任思琪却不那样认为。
在她眼里,越是这么一个有心眼的孩子,心思就越不单纯。
他可以趁人不注意,将手伸进别人的腰包里窃取财物,在就是人前联合他亲娘故意气他亲爹,再就是蹿腾小伙伴集体逃课,教书先生不同意并且阻止,他还把人教书先生给打了。至于具体怎么打的,她不知道,但是听街坊四邻说,那个教书先生挨打后,便住进了小城的医馆,躺在病炕上,愣是几天不能下来走动。
仅仅是这些,任思琪就可以判断,这个看起来仅六七岁的孩子,未免太过活泼调皮了,可以说,古灵精怪一点不跟他沾边,不是他这个年龄段所有的现象。而且每次,总是将戏演得那么好。
前面两件事还可以说的过去,但后面那一件,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古以来,这教书先生有揍学生的道理,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学生敢动老师分毫。而且这个学生,还是一位六七岁的小学生。明眼人一看,这就是家长没教育好啊。
任思琪心里想着,不觉把过错全部推到了金蛹精夫妇头上。
恰时,金蛹精夫妇眼光投向了任思琪。也许是他们夫妇二人,瞧出了任思琪眼中的责备之意,不由得面的羞愧,将头低的不能再低,半天不敢抬头正眼瞧任思琪。
“大姐姐,他都有好处了,那我有没有啊?”
任思琪望着男童,会心一笑,想这么点大的孩子,就知道跟大人讨要劳务费了,真是耳濡目染够快的。
“说吧,想要什么?”
“我不喜欢吃水煮猪肉,不过我喜欢吃酱熏猪头肉,不如,大姐姐将那猪头肉留给我就可以了。”
呃?
任思琪闻言,脑门瞬间滑过三杠黑线。
原来对方不是想要黄金,而是想吃猪头肉了。想吃猪头肉好说,可以去外面街上买现成的,但是,天知道野猪精听到男童这么说,会是什么反应。
“小娃娃,你刚才说,你想吃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野猪精细细观赏着手中的石刀,本来还满心喜欢,但听到男童之言,脸色当时就变了。凶巴巴的嘴脸,虽没先前那般可恶,但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毕竟谁也不愿意去刁难为难一个孩子。
“为什么不敢?大姐姐让我从厨房拿这么多调料出来,就是想炖了你!到时候你死都死了,把猪头肉给我吃,有什么错?”
任思琪本来是想阻止男童继续说下去的,但已经晚了。这孩子压根就不给她开口打断的机会!话语连趟,快如山车,可真是不失一绝。
“原来......原来......”
野猪精眼中冒火,一脸不善地看着任思琪。怪不得一个以前见了他都绕道走的屁大点孩童,今日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感情背后受人唆使,有人撑腰啊!
“喂,刚才那么做,仅仅是做做样子罢了,可没真的想煮你!”
任思琪冷眼瞥了一眼坏事的男童,嘴上极力为自己辩解着。但是,看野猪精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中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野猪精越想越气,亏他刚才还那么相信公平交易,到最后,竟还是遭人算计了。
忙活了这么多,非但让人耍了,而且不时就要落入人的腹囊之内充当饥饿之食,还不自知呢!就为了一柄厉害石刀,尊严都被人践踏在脚底下了!怪不得世人都说他们猪类猪头猪脑,愚蠢贪婪,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跟睡,什么都不想了。到最后养肥了,就等着让人宰杀的命运下场了。
在野猪精的童年印象里,就是这个样子。
任思琪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顿生出想要窥探他人隐藏在心底已久的深刻往事。看样子,此时此刻,正是入侵野猪精心底深刻记忆的最佳时机。
当他还是一只幼年小野猪的时候,正值冬天,整座森林的道路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只要春天不来,食物便终日面临着短缺。
终于有一天,他们几个身体小的、弱的挺不住了。因为体内不多的脂肪,让他们抵抗不了寒冷的侵袭,总是反复生病。父母不忍看到年幼的他们忍饥挨饿,全家饿着肚子出洞觅食,只是路上不小心,全家人掉进了猎户的陷阱里。其中,身体较为病弱严重的兄弟姐妹,不慎摔死几个。再后来,几个结伴来收猎物的猎户,将他们关进铁笼子里,抬到几辆马车上拉走了。
原以到了有爱心人类的城市,便可以有吃有喝,不再为饥寒交迫所扰,可惜日久天长,血腥恐怖的一幕,终于还是来了。
起初的半年里,猎户将他们圈养在温室猪圈里,好吃好喝招待着。
很快,先是他的父母被拉走,再就是几个身体强壮的兄弟,被几个种猪商挑走去专门饲养。接下来,随着他的兄弟姐妹一天天见少,最后就剩下他跟他的大姐,在猎户家的猪圈里相依为命了。
那一天,天说冷不冷,风说大不大,又恰好是大年夜前夕。所以,来猎户家里串门的人不少,只可惜,都是一些身强力壮的大老爷们,以往那些喜欢扎堆唠家常的妇人,都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