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忠君爱国，舍身取义，蛰伏多年只为了能为家族洗刷冤屈，扶持带有顾家血脉的皇子，只为了将祸乱朝堂的奸臣绳之以法，还顾陈两家满门一个公道。

他为的是大义。

所以为此牺牲了救自己的女儿的机会，而选择救了面前这位顾家的遗孤。

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面前，她的怨怼都显得有些儿女情长和不顾大局。

顾剑恍然抬眼看她，只看到了她眉宇间淬了冰刺的冷意和浓厚的怨怼。

她是怨的。

铜钱哗地一声被扔在桌面上，忆起不堪的旧事，明月没了与他夜话的兴致。

“你走吧...”

顾剑回神，女子已经起身回了内室，只留下略带凉意的话语随着夜风的吹拂隐隐可闻。

“烦请转告他，莫要再窥视我的生活。”

她是陈家的人，陈家的血仇她亦夙夜难眠。

但不需要这迟来许多年的父爱。

......

顾剑最终还是去见了裴照，烦他转交了两枚铜钱并交代了自己的发现，却并没有提及与小枫的短暂相处。

裴照接过证物，看着青年消瘦几分的面容，皱了皱眉。

他本该在回皇城的第一时间便去面见柴先生和殿下，却迟迟未曾露面，柴先生与他知晓真相，明白顾剑是因为九公主一事心生愧疚和芥蒂，这才迟迟未能释怀。

可殿下还未曾忆起旧事，只怕再不多时便会怀疑，柴先生也因他的执拗和儿女情长而逐渐心生不满。

柴牧只能再次提起：“柴先生在等你的回信，殿下也在问及你。”

顾剑明白，却并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定。

他回到皇城，只是想带回西洲的骄阳。

在这一点上他和翊王不可能会是同道中人，如今不是，等他忆起旧事之后更不会是。

对上裴照为难的神情，顾剑莫名想起了小枫说的话，问的直白。

也有几分迫切。

“听说他有了新欢？”

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裴照下意识想开口解释，但想起殿下近来时常的失神和异样，最终只能含糊。

“殿下的事情，身为下属不敢僭越探究。”

实际上他也看不清。

顾剑却从他模糊不清的回答中明白了几分真相。

小枫的直觉再一次应验了。

李承鄞就算对那赵家小姐没有多厚的深情，却至少不会是纯粹的利用。

他又一次动了心，已经全然抛弃了那些惨痛的过往。

他忘了，小枫也忘了。

只有他还记得。

顾剑扯了扯嘴角，却不知是该因此而愤然，还是庆幸。

“我的出现，只会让殿下想起旧事，于大局无益...”

他想立刻便带小枫走，可是他终究是顾家人，还有自己要尽的责任和要背负的东西。

李承鄞爱上了别人，等忆起真相的时候，会如何选择？

新欢还是旧爱？

还有小枫和亲公主的身份...

思绪纷纷扰扰，最后沉淀下来，坚定了顾剑来时的初衷。

“我会在暗中协助调查，听凭殿下吩咐。”

届时无论如何选择，小枫都会受到伤害，顾剑只想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等此间事了，他便带走小枫。

山高水长，自此再不踏足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