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之位关乎江山社稷,需得早日定下,你可有人选?”
刘启其实有人选,可对上母亲的视线时,话语停顿。
莫名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那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依旧是想掌控他,却又吝啬给予温情。
刘启不禁冷笑,“母后有何见解?”
又来了,这不客气的语气,简直不像是和母亲说话,仿佛是自己是他的仇人。
窦漪房刚刚压抑的火气再次飘了上来,“彻儿便不错,稳重而有担当,皇后无法孕育子嗣,你若不忍心,便将彻儿记到皇后名下…”
听听这些话。
理所应当,甚至带着冷硬的命令。
“母后——”
刘启听不得子嗣,也听不得无法有孕这样的字眼。
听见她略带贬低地提起此事时,心头那点尊敬再度被抛到了脑后。
“太子人选如何朕自有定夺,如您所说窦家不曾有插手朝政的野心,还望母后能践行承诺。”
说完转身离开,大开的宫门在夜色下显得漆黑而死寂。
唯有夜风呼啸着,撕扯着窦漪房缓缓凝结绷紧的神经。
皇帝莫非真的在防备她?
她不过是谏言,到底为何走到了这一步?
皇帝当真对自己没有防备?当真对窦家一如往昔?
……………
宫殿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月光如水洒落在青石地板上,映照出窗外那朦胧的景色。
巧慧本该困倦的精神此刻因为得知宫里白日发生了什么,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栗姬被废,太子也被废。
这是早有预料之事,可真的发生之时,却依旧感觉难以置信,需要时间消化,也没有意料之中的快感。
她隐隐知道原来刘启今日带自己出宫是想避开什么,却没想到避开的是这样的事情。
窗户敞开着,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巧慧动了动微凉的指尖,下一瞬被人轻柔地握在手中,暖意自指尖蔓延。
“夜深了,怎么不休息?”
刘启拿起外衣给她披上,顺手关上了窗户,隔绝了泛凉的夜风。
身子弱,却总是不注意防寒,刘启有些无奈地责怪,但到底没说出口。
巧慧望进了他深邃担忧的眼眸,里面没了以往的锐利,染上了几分郁色。
应该是在太后那里受了气?
毕竟废黜太子这么大的事情他独断专行,太后难免会不满,他践行诺言提拔薄家子弟,太后或许也会介意……
刘启心情不愉,却还记得关照她:“夜里寒凉,下回赏月记得添些衣物。”
有些唠叨。
巧慧点了点头,拨弄着腕间手镯,这是今日在市集上她收到的礼物,做工不精致,但款式新颖。
送礼之人诚心,她自以为冷硬的心,也软了下来,无法对他强装的失意视而不见。
“太后娘娘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才让刘启这样在别人眼中说的上冷酷的人,都忍不住失意和受伤?
她难得主动问起。
“母后她…”
本就是期待她能出言关心,刘启此刻强壮的平静不再维持,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委屈。
“母后因为废太子一事生气,也为前朝的事而生气,所以骂了我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