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到连本该拥有温度的心脏，都像是淬进了冰块。

他想回到椒房殿。

……………

椒房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刘启青筋暴起，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勉强克制住了想要杀人的冲动，开口重复刚刚太医的话。

他们居然说无能为力……

“你们不是说那汤碗里不是毒，只是些寒凉的药材吗？”

刘启信了他们的话，还以为巧慧轻易能脱离危险，所以期待着。

可他守了这么久，却迟迟等不到床榻上的人醒来。

甚至有种，她会这般安然地睡下去的错觉。

这么多人平时自诩医术高明，邀功请赏时个个毫不谦虚，如今却都埋着头，半句话也说不出。

为首的老太医豁出去了，磕了好几个响头，“皇后娘娘先前服下的毒药已经坏了身子，如今这次服下的东西虽然药性轻微，确实轻易能被涤除…”

“但臣等无能，救不回娘娘本就虚弱的身体…”

里里外外无非是皇后本来就活不了多久，如今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甚至即便没有今日之事，也会有别的诱因。

简直荒谬。

刘启听不得这样的话，眼神几乎猩红得能杀人。

“朕只想知道，如何能救她。”

他不可能让皇后死去。

……………

巧慧醒来时不知是第几日的清晨，阳光明媚，照在身上也有着暖洋洋的热意，连带着身体里的冷意，也驱离了不少。

刘启接连许久未曾露面，压不住前朝的不满，今日拖着疲惫的身躯上朝去了。

白杏担忧的日夜不息，如今见主子醒来，哭够了擦干眼泪，倒豆子般把昏迷期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栗姬害人不成反害己，把自己害进了囚室，本来衣食无忧的平静生活已经被自己亲自葬送，如今等着被问斩，连太子也不能幸免。

巧慧兴致缺缺地听着，随后听到了意外的客人前来求见。

她以为王娡带着刘彻，担心那日吓着那孩子，所以应允接见，却只见到独身一人的王娡。

是意外的会面。

王娡前来道谢，“臣妾叩谢娘娘大恩，您救了彻儿一命，臣妾愿结草衔环，生死为报。”

结草衔环，真的这般诚心吗？

她叩首时明显的声响在殿内静静地响起，巧慧让她起来，彼此对视期间，都看清了彼此的面容。

眼前的女人和进宫时一如既往的艳丽，只是那时还稍显稚嫩和无措，如今却多了几分藏不住的锐利。

可即便是这样，也是美丽的。

巧慧看着她，有些恍惚，“你的确，长的很像一个故人。”

她声音很弱，王娡也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娘娘说的是谁？”

是谁…

巧慧其实也记不清了，只是觉得她实在眼熟，好像也曾有一个与她十分相像的女子与自己对话。

像是坚韧的玫瑰，无论遇到什么逆境，都能坚强地扎根盛放。

让她对王娡总无法生出恶意。

也可能是她太累了，累到生不出别的怨恨人的心思了。

只说，“你放心，我不会与你抢。”

没头没尾的一句，王娡脸色凝滞，惶恐地跪倒在地。

“娘娘，臣妾不敢。”

不敢还是不能？

巧慧语气平淡起来，“彻儿会得到想要的。”

她好像是真心的在祝愿。

王娡指尖逐渐陷入手心，许久才缓过那阵无端的愧疚。

初始没觉得不对，多年后回想起来，竟觉得那时她的面容藏着恬淡的从容与释然。

王娡突然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