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家及笄这么大的日子还三番四次托请,存心耽误事儿嘛这不是?
被腹诽的张太守无端端打了个喷嚏。
下意识往台下看,就看见赵家母子俩的身影,不必多想便知自己定是被人念叨了。
但他也冤枉啊。
他倒是想放缇萦回去参加及笄礼,但里头那位主子不放,他也没辙,只能认命去请,认命地当门童。
还得忍受同僚(特指段宏)的刺人视线。
张太守叹了口气,段大人也不知道怎么了,才刚刚开始就对他不甚友善,让他想打听些关于陛下的想法也不敢开口。
只能暗自揣测。
赵家丫头今日应该能出这屋子吧?
.....
祭祀的阁楼其实已经封存了许久,即便是缇萦,也是第一次上这高台,巨大的青石铺就而成的石板路上面刻着神秘的符文和图案。
一步一步,倒真像是有了朝拜的感觉。
什么贵人非要在这祭台召见?
各式各样的祭品香气袅袅,弥漫在空气中,阁楼内部装饰简洁而庄重,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古老的画卷,香灰簌簌落下,她的请安声却久久未能得到回应。
只能微微提高了声音:“臣女赵缇萦参见贵人...”
屏风后传来的声音略显低哑,仿佛压抑着什么,“你叫缇萦?”
缇萦点头,“是。”
她已经说了两遍啦,这位贵人是不是耳朵不太好......
听着声音挺年轻的,甚至还有些耳熟,不该有耳疾吧?
隔着屏风,看不清那人的相貌。
刘彻却能清晰地描绘出她的五官和轮廓。
连她脸上细微的讶异也不曾放过。
眉眼的轻盈灵动,双眸的潋滟荧光,在高台上献舞时像是在花瓣上翩翩的蝴蝶,此刻静态之下,也依旧伶俐绝美。
又是一阵沉默。
缇萦疑惑对方是不是睡着了,又听见他问,“听闻你今日及笄?”
缇萦稍顿,轻声答,“正是。”
母亲还在等着呢...
窗棂的微风泛起,缇萦恭敬地垂首伏地,正犹豫要不要斗胆开口告辞,却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自屏风后慢慢靠近,静寂的空间内,每一下的靠近虽然轻微,却格外引人注意。
玄色金边的锦靴停在眼前,敲击在心上的脚步声停下。
阔别十年,刘彻几乎以为还在做梦。
可又真实的不可思议。
他轻轻蹲下,两人切实交织的衣摆叠加着,无端显得暧昧,也让他始终飘忽的思绪,逐渐回寰,现实与梦境的在此刻才切实地分清。
是真实的。
为什么突然靠近...
缇萦有一瞬莫名的心悸和不安。
直到鼻尖弥漫起浅淡花香,以及熟悉的近在咫尺的声线。
“既是及笄,应当送礼...”
面前是一簇突兀而娇艳的蔷薇,鲜艳而浓郁,缇萦讶异之间,对上了男人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
里面藏着深邃的星海。
后知后觉,“怎么是你?”
在长安见过的人。
刘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因她的注视而血液沸腾,几乎压抑不住想占有的本能,只能移开视线,却压不住失而复得的渴望。
“是我。”
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