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睡个觉怎么这么不老实？”他在她耳边说，呼吸声近在咫尺，“从角落爬到门口，我若不拉着你，你从这里跌下去会死的。”

“我做噩梦了。”

“嗯，别怕，那是梦。”

他们终于赶在中午前到了东离，那是个残破不堪的小镇，却比那座鬼城看着赏心悦目多了。

墨红带着他们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墙面斑斑驳驳，屋檐杂草丛生。他敲了敲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能听见沉重的回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有个身材矮小的女人探出头来，和墨红用先前那些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她才把门敞开。

客栈里很昏暗，只点了一盏枯灯。女人又点了几盏油灯，江梨才看清屋里简陋的陈设。

桌上布满灰尘，角角落落都是蜘蛛网。江梨有些害怕，这里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的鬼宅。

那群粗野大汉也有些犯难，一直在低声说话，迟迟不敢上前。

“张大娘，给我们做桌好菜。”墨红倒是不害怕，直接往那脏兮兮的椅子上一坐。

江梨看了一眼沈川，眼下这群人里，她最信任他。

“没事，这地方是只给楼兰人歇脚的驿站，平时不接待外人，自然积些灰。”他低声说，“那张大娘是替墨红做事的。”

沈川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莫非是和那墨红一伙的？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梨没再多想，冥冥中总有一种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他不会害她，她应该信他。

她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坐了下来，沈川也在她旁边坐下。

张大娘端了三盆菜上来，一盆炒得焦黑的咸菜，一盆黏糊糊的肉，还有一盆压根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江梨打了碗饭，夹了几根咸菜。她想起在宫里那些对着满桌鱼肉挑三拣四的日子，那时候真是不知好歹啊。

张大娘又去端了一大碗酒，给墨红倒了一杯。

“这酒比不上二十年前的了，那味道，我墨红能记一辈子。”墨红喝了半碗。

“那是自然，那会儿，咱俩天天在一块，我做饭你喝酒，那滋味儿能跟现在比？”张大娘往他额头上狠狠点了一下。

两人正打情骂俏着，张大娘忽然往江梨身上瞟：“墨红，你离了我，怎么好小姑娘这一口了？”

“她？”一大碗酒下肚，墨红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她是沈川的相好！你别说，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跟着那沈川有什么出息！我墨红老是老了点，到底是成大事的人——”

说着便要将手往江梨脸上摸，她使劲躲开。

沈川冷着脸，一把甩开那双咸猪手。

“沈川你摆什么脸！”墨红恼了，“在那鬼城跟她撇清关系的不也是你吗？现在倒护上了？”

“那我就大大方方承认，她是我的，你们谁碰她一根头发，后果怎么样不需要我说了吧。”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有人失手打碎了碗，瓷片与地板交错发出的巨响，江梨却听不见。

她是我的。

她脑海里一直在回荡那句话，反反复复。

她看见沈川那双眸子里闪过一丝瘆人的杀气。

张大娘见势，连忙上去搀着墨红：“他喝多了，莫要较真，我扶他上楼，大伙儿在这休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