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钰柳摇了摇头:“殿下,我从小与家人骨肉分离。钰柳在此,只愿以身换一人平安无恙。”
“殿下,余世子不该死,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一滴泪落下她的脸颊,“钰柳斗胆,恳请公主殿下,放过他。”
两人相顾无言,泪眼潸然。
世人会记住为国和亲的卿容公主,可无一人记住那舞池里翩然的烟花女子。
三日之后,一道圣旨传下,余墨微赦免死罪,发配边疆服兵役。
杨钰柳顶替公主之事,宫中万分小心谨慎,生怕走漏半点风声。距离出嫁三日,便将公主锁在闺房中,不许她抛头露面。
皇上赦免余墨微一事,江梨知道后,便赶往余家,去见他一面。
余府早已被抄得一干二净,府外有官兵把守着,她打点了好几两银子,他们才肯放她进去。
皇上虽未对余墨微动刑,但他心力交瘁,江梨再见他时,只见满面沧桑。
他苦笑道:“若是父亲知道,我没能考科,他该多失望。朝廷也没有父亲的消息,他怕不是已经…”
他紧握着拳,红着眼眶,分明悲伤至极,却还要在她面前隐忍。
“卿容的事,我在牢里早已听说了。可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他看向她,“江梨,你说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堂堂大国,要一个娇弱的女子去承受这一切?国君连公主殿下都护不住,国不像国,君不像君,臣不像臣——”
江梨忙捂住他的嘴:“外边有官兵。”
他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我在牢里那些日子,都想明白了。”他说,“乱世之中,考科中状元都没用。淮南缺的,是忠烈之臣,是可用之兵。发配边疆也好,服兵役也罢,我要学一身本事,我要让那些害我父亲,害我余家的人,通通死在我剑下。”
“余墨微,我信你。”江梨说道,“我等你学成一身武艺,等你回来。”
当初那个鲜衣怒马少年郎,经历一身累累伤痕,不变的是那一颗赤诚的心。
“江梨,你要保重。”他说道,“有我义兄护着你,我也放心了。”
江梨猛地抬头。
他不知道沈川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怎么了?”余墨微见她脸色大变,连忙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沈川他…被抓回了楼兰。我见不到他了。”
眼泪夺眶而出,这些天,她一直在为江家担忧,为公主和余家担忧。她一直在试图忘记,忘记曾有一个人,答应她不会让她独自承受这一切。
可是她忘不掉啊。
没有他在,她被迫学着坚强,去独自面对那些大风大浪。也许他们这辈子,都不能再相见,也许那一别,便是永远。她只能独自守着那如同镜花水月般的回忆,记着他那实现不了的承诺,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