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辉家住在西开发区天明化工厂的一栋筒子楼,西梁的西开发区兴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那时全国一下子批准兴建了四十九个国家级开发区,西开发区便是其中之一。
西梁作为内地城市也不具备引进高科技企业的配套,为了把开发区的框架拉起来,也为了发展当地经济,招商引资工作基本不作甄别,但凡是有实力的工厂都引进来,根本没有考虑污染因素和长远发展,西郊化工厂就是在那个时期引进来的。
后来随着全国雾霾越来越严重,各地也都对污染问题愈加重视起来,作为污染重灾区的西开发区也被列入了整顿改造的桥头堡。
大批的企业外迁,大批高污染企业被关停,当初红红火火的开发区真的成了灾区。路上到处都堆放着建筑垃圾,路面常年走大车早就损坏得坑坑洼洼了可依旧没人来修。
杨烽把车停在了开发区外,顶着烈日,闻着刺鼻的臭水味,穿过一条条满是断壁残垣的街道来到了化工厂的筒子楼前。
筒子楼的外墙已经斑驳不堪,只有那还晾着衣服的窗户能让人联想到里面还住着人。
杨烽顺着楼梯走到了三楼三零一,门没关,里屋的床上躺了个病怏怏的少妇,少妇微闭着眼,蹙着眉,呼吸有些短促,好像偶尔还会呼不上气来。
杨烽敲了敲门。
“谁啊!门没关,进来吧!”少妇睁开眼,在床上坐直了身子。
杨烽信步走了进去。
“您是?”少妇疑惑地盯着杨烽问。
“我是交警队的新兵,正跟明辉哥学习呢!今天刚好路过,就上来看看嫂子。”杨烽信口胡诌。
“别跟你明辉哥学,他就是一股清流。”少妇叹道。
“怎么说?”杨烽恻目看着少妇。
“我常听说其他的交警有拦住违规的货车了,收点儿小钱就放行了,可你明辉哥不,一切照章办事,从不敢收钱;有司机闯红灯了,被你明辉哥拦下,该扣分扣分,该罚款罚款,如数上缴,从不循私情,你看我们住的环境,靠他那每个月的工资又怎么改善?我还有严重的哮喘......唉!不说了,反正就是跟他学你就别想赚钱。”少妇眼神无光地说着,杨烽都看不出来她到底是抱怨还是自豪。
听了少妇的话,杨烽的心里倒是紧了一下,司明辉倒确实算是一股清流了,但这种家庭环境使他确实有收黑钱的动机,他在巨额的金钱面前终于动心了也不无可能。
“嫂子说笑了,遵守警队的规定总没错的。”杨烽笑道。
“你明辉哥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老上夜班,夜不归宿的,他要是冲你发火儿了你就多担待些。”少妇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杨烽的眼睛道。
杨烽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早上给司明辉打电话的时候他应该还正和一个女人嘿咻,便说:“今天一早我给明辉哥打电话他也没接,我就想着他又值夜班太累了。”
“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回来了。”少妇幽怨地说。
听了少妇的话,杨烽终是皱了下眉,这个少妇眼里的好交警何以夜不归宿,还睡上了其他女人的床?
“他应该也快回来了。”杨烽说着话,四顾而看。
在床头柜上摆了个小镜框,照片里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颗门牙都掉了,可依然灿烂地笑着,就如春日的花。
“这是你家姑娘?”杨烽看那小姑娘与少妇有几分神似便问。
“七岁了,今年上一年级了呢!”少妇的脸上一脸的幸福。说着话,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接着说:“看你来了这么久,也没请你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