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不蠢,他甚至是少有的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在背后隐藏这么久,将众人玩的团团转。
他在一瞬间察觉异样,想也没想扼住方窈的脖子:“你不是说有林瀚的事要告诉我吗?”
他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可这丝猜测带来的惨重后果让他不愿相信。
方窈已经疼得失去理智,她开始胡言乱语。
萧逸不知想到了什么,骤然看向一边恭敬站着的秋明。
秋明目露为难:“殿下,方小姐怕您不愿意来见她,这才逼着奴婢这么说,她肚子里怀着小公子,奴婢……”
她和方窈虽然同是萧逸的人,可她是实实在在的下属,方窈和她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萧逸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再看被他扼住脖子的方窈,只觉得一股厌
恶不断从心底里攀升。
人已经废了,再留着也是给他增加麻烦。
萧逸看着疼到面目狰狞的方窈,慢条斯理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
拿了她的命去给林瀚投名,他或许可以获得一时的喘·息。
萧逸知道,这丝喘·息或许需要用他这么多年来的安排分崩离析来换取,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可他必须得到一丝丝喘·息之机。
他能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也能再从一无所有到掌控一切。
锋利的匕首在跳动的烛光之下显得格外冷寒,秋明默默低下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只听噗嗤一声,利刃入肉。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萧逸脸上。
骤然而来的致命一击让方窈睁大了眼睛,生命的流逝让她身上那一层又一层不断窜起的疼痛渐渐消失。
她死死盯着面前脸庞染血的男人,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死在他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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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好本事,他埋得这么深的棋子也能被你策反。”泠泠月光之下,林瀚瞥一眼身边与他并肩的年轻人。
萧靳不以为意,他负手而立:“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有弱点,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倒戈。”
他比旁人白白多活了二十来年,若是这么点本事都没有,堂堂建安帝岂不是让人笑话?
林瀚对这话深以为然,只要是人就有欲求,有欲求就会有弱点,没有打动不了的人,只是筹码加的不够。
“我倒是没看出来,一向闲云野鹤,从来不参与朝堂之事的理王竟会在不知不觉间掌握如此势力。”
这一个个皇家子弟自视甚高,有这么个能忍的,还真让人耳目一新。
萧靳眼中冷芒闪烁,低语道:“我也没想到。”
他自小和萧逸一起长大,两人虽是叔侄却胜似兄弟,萧逸约他去狩猎,他没多想,有防备就答应了,可就是这么让他信任的小叔叔却险些要了他的命。
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萧逸,曾经张狂的笑声依旧在午夜梦回之时在他脑中响彻,他迫切的想要将他彻底除去。
秋明前世就是萧逸的人,只是那时的他不知道将线埋在他身边的人是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处理了。
今生,他早早抓住了秋明的弱点,让她倒戈。
从叶县,他故意让秋明将柳柳身上有凤凰胎记的事透露给方窈,让萧逸回京鼓动林婳。
他很清楚林夫人的为人,林婳她养了那么多年,若是没有犯错,绝不可能将她送走,只有八·九会选择养在身边。
柳柳可不是林婳那歹毒之人的对手,他也舍不得柳柳再经历一次绝望与恐惧。
他故意让人送信到林府,试探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让林瀚和林夫人知道林婳已经从根子里坏了。
果不其然,萧逸通过方窈接触林婳。
萧逸给的那封信,他换了,信中原本的内容是通敌卖·国。
这么离谱的理由,林瀚不会放在眼里,甚至可以用无数个因果来推翻这封信的存在。
别人不知道,可皇帝知道,大半个大魏都是林瀚打下来的,他不要任何功勋,只担一个宰相,甚至连什么时候辞官都告知了皇帝,说他通敌卖·国,简直好笑。
而唯一会让林瀚愤怒的只有他二十几年前坐下的那件事。
这事,也是前世萧靳退位时才知晓,他压根不在意这事。
可用来激怒林瀚却是十足十的好手段。
果然,林婳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定国公府之行实为意外,他也没料着林夫人会露了情绪,方窈会如此果决。
接下来,方窈被抓。
只是一个方窈根本动摇不了萧逸,林瀚就算打压他打压的再厉害,也无法将她他彻底除去。
萧逸能韬光养晦到今天,就能韬光养晦第二次。
先生看一眼方窈,就知她非处子之身,秋明将她带出府时给她吃的药丸压根不是恢复体力的药,而是假孕的药。
有孕加上一个置林瀚于死地的理由,萧逸就算再怎么谨慎也会来搏一搏。
而接下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萧靳忽而抬头看向天空,被乌云遮挡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头,如今就高悬在天空,傲然的洒向银灰。
他道:“动手吧。”
往日的情分,都在那一日烟消云散了。
暗夜中骤然亮起的火把立刻将小院团团围住,京兆尹擦着额前留下来的冷汗,大喝道:“贼子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萧逸近乎仓皇的看向被火把照亮的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