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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绿灯。等第二轮绿灯闪到一半的时候那辆噼啪作响哆哆嗦嗦的老破车——它轻轻地捅了一下我们的保险杠,然后就死了。死得挺挺的。它的风扇皮带抽噎了一会儿,然后也就没动静了。散热器的护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松松垮垮的钣金壳和镀铬的边框也停止了碰撞。那辆老爷车似乎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挡轴上。司机从里面爬了出来。结果是一个孩子,大概有十六岁的样子。不开玩笑。就是一个孩子,名叫老……老驴……老马——我忘了。
我们开的是一辆凯迪拉克“赛威”,车里还有空间,所以吼吼把后座中间吉祥物的位置让给了那个孩子。我们是这个孩子咬上的第一辆车。我还记得他当时笑得灿烂极了。
摘自格林·泰勒·西姆斯的田野调查笔记:撞车派对还具有另外一个令人愉快的特点,这就是“皮纳塔”式的生态。在马路上,我们将我们自己身上最糟糕的一面都投射到了路上我们旁边的车上。从我们身旁疾驰而过的司机,在我们的想象中他们全都是狂妄自大的狂徒。把我们困在身后的那些慢吞吞的司机,我们又以为他们不是在故意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就是体弱多病。
当一辆车轻轻地撞上了你,或者把你刮擦了一下的时候,真正的快乐便出现了——敌方的车门砰地一下被推开了,从里面钻出来了集邮爱好者、橄榄球球迷、母亲、祖父、扫烟囱工、餐馆厨师、法官助理、牧师、教师、引座员、挖沟工、一神论者、国际卡车司机兄弟会 [129]的兄弟、投球手、人类。躲藏在硬邦邦新崭崭的油漆和玻璃里面的是一个跟你一样柔软、一样惊恐的人。
射手·敦云:每当碰上“慈悲撞”的时候吼吼都会试一把,但他不会把对方撞得太狠。这儿碰碰,那儿顶顶。就像是“打情骂俏”时的那种撞法。我记得他说过他的钱已经花光了,没法再给我们继续买新车了。他说我们眼下开的这一辆——就是那辆“凯迪”——必须坚持到下一次盛大的“树之夜”。
回声·劳伦斯:之前我说我让吼吼“坐在我的后座上”,这并不是什么委婉的说法。
老驴·纳尔逊:你知道吼吼有多么了不起吗?你知道把我送到我的公寓楼下后——就快到晨禁的时候——他做了些什么吗?所有人都可以告诉你吼吼给我抛过来一枚金币,同时他还说:“你的下一辆车……”想象得出当钱币店为了那枚1884年的“自由女神像”给了我一万元的时候我有多吃惊吗?还找得到这么慷慨的家伙吗?没有吼吼·凯西的话,你觉得我会这么快就开上另一辆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