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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往那儿奔。等他背着一只装满无价宝的麻袋跑回来时,已是沧海桑田。
我从城里赶回来,干了惟一一件了不起的事,是这样的——
晚上,我浑身冰凉阴湿地坐在山顶上,他也像个水鬼。我们徒劳地打捞了一整天。我见他仍守着他的宝贝口袋。我对自己说:开始吧。
我上去夺下他的口袋。
他说,碎了不少。
我说,好,碎得好。
他瞪着我,脸像水泥铸出来的。我说:打开看看,有没碎的没有。他在口袋里查看一会儿,眼睛马上发出守财奴的贼光,说:万幸,夹砂红褐陶罐还在。我说,是吗?叫我看看。好月亮。我拿过它。爹说,小心,它价值连城。我说我知道。他说,你知道什么?它的研究价值多大你知道?我一刹那间看透了它。它那谁也不理解的色彩里布满狰狞的纹样。爹从我眼神里看到了世界末日。他像只瘦猫那样一扑,我躲开了。我让他清清楚楚看着我怎样来处理它:我像“掷铁饼者”那样鼓满肌肉,手臂柔韧地画了一圈。爹看着它落下,悲惨地咆哮着。他老人家从来就没爱过人这种东西。
记忆到此结束。因为我突然闻到一股异样气味,一看,狼把我包围了。我想,是我不好,跑到它们的地盘上来了。这时,我忽然听见飘悠悠的歌声。
我有多少根头发,你可数得赢
(注:数得赢即数得过来。)
我有多少颗牙齿,你可记得清,
你是河对岸那棵大桃树,
远远站着,却偷了我的心。
(注:形容桃子的形状与人心相似。)
我简直觉得是狼在对我唱。
阿尕知道什么都是命里注定。他来,他走,他靠近她,他远离她。她晓得早晚要分,那就分。该让他走,把自己抛下,忘掉。她知道耍多少花招也绊不住他,那就是命了。应该把他还给他们的人;让他去和他们人中的那个女人结婚。结婚,这事可没她尕的分儿。
她说:“何罗,你走了以后,别恨我噢。”
他好像吃了一惊。眼睛找了半天,才找到她的方位。他拍她的脸蛋说:“阿尕,你真的要我走,你不要小小的太阳了?”
“你明天就走,何罗。该是天上飞的就飞,该是地上爬的就爬。命啦,何罗。”
“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我还放羊啊。”就是不知道,另一个女人能不能像我这样疼爱他,把他当心头上一块肉。你,何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