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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月闲饭。姊夫得缺,就升他作帐房,自此更把他兴头的了不得。通衙门上下都尊为舅老爷。下人有点不好,舅老爷虽不敢径同老爷去说,却趁便就跑到太太跟前报信,由太太传话给老爷,将那下人或打或骂。因此舅老爷的作用更比寻常不同。这贺推仁更有一件本事,是专会见风使船,看眼色行事,头两天见姊夫同前任不对,他便于中兴风作浪,挑剔前任的帐房。后来两天,姊夫忽同前任又要好起来,他亦请前任帐房吃茶吃酒。近来两天见姊夫同前任翻脸,他的架子登时亦就“水长船高”。向来州、县衙门,凡遇过年、过节以及督、抚、藩、臬、道、府六重上司或有喜庆等事,做属员的孝敬都有一定数目,甚幺缺应该多少,一任任相沿下来,都不敢增减毫分。此外还有上司衙门里的幕宾,以及什幺监印、文案、文武巡捕,或是年节,或是到任,应得应酬的地方,亦都有一定尺寸。至于门敬、跟敬,更是各种衙门所不能免。另外府考、院考办差,总督大阅办差,钦差过境办差,还有查驿站的委员,查地丁的委员,查钱粮的委员,查监狱的委员,重重叠叠,一时也说他不尽。诸如此类,种种开销,倘无一定而不可易章程,将来开销起来,少则固惹人言,多则是遂成为例。所以这州、县官帐房一席,竟非有绝大才干不能胜任。每见新官到任,后任同前任因银钱交代,虽不免彼此龃龆,而后任帐房同前任帐房,却要卑礼厚币,柔气低声,以为事事叨教地步。缺分无论大小,做帐房的都有历代相传的一本秘书,这本秘书就是他们开销的帐簿了。后任帐房要到前任手里买这本帐簿,缺分大的,竟是三百、五百的讨价,至少也得一二百两或数十两不等。这笔本钱都是做帐房的自己挖腰包,与东家不相干涉。只要前后任帐房彼此联络要好,自然讨价也会便宜,倘然有些犄犄,就是拚出价钱,那前任的帐房亦是不肯轻易出手的。
贺推仁同前任帐房忽冷忽热,忽热忽冷,人家同他会过几次,早把他的底细看得穿而又穿。他不请教人,人家也不俯就他。瞿耐庵到任不多几日,不要说别的,但是本衙门的开销,什幺差役工食、犯人口粮,他胸中毫无主宰,早弄得头昏眼花,七颠八倒,又不敢去请示东家,只索同首府所荐的一个杂务门上马二爷商量。马二爷历充立幕[注:管理文案的差役。],这些规矩是懂得的,便问:“舅老爷同前任帐房师爷接过头没有?簿子可曾拿过来?”贺推仁道:“会是会过多次,却不晓得有什幺薄子。”马二爷一听这话,晓得他是外行,因为员老爷是太太面上的人,不敢给他当上,便把做帐房的诀窍,一五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