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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红香槟里飘散的幻灭的泡沫,那么美丽,谁又会想到它是来谋杀你的?
我母亲爱死粉红香槟了。我喝的第一口酒就是它。那年我九岁,父母让我自己捧着一只冰凉的长脚杯尝尝那酒的滋味。瞧瞧他们到底怎么当父母的?竟然让一个小女孩喝酒而不是橘子汁。
等我长大到可以喝酒的时候,我老是拿这件事情来埋怨我的父亲虐待我,我们父女俩偶尔会在吃饭时开一瓶"酩悦"粉红香槟,喝着酒,纪念我早逝的母亲。
但是,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想喝它了。
七月底那个尘烟漫漫的星期四,父亲被放到一个墓穴里,工人在他身上覆盖厚厚的泥土,把他埋骨在他妻子身畔。我的父母以这种形式长相厮守。从那天起,我彻底成为一个孤儿。
那天的烈日晒得我的头昏昏的,我穿在身上的丧服、我的皮肤、我的头发、我的眼睛,全都被汗水湿透。你一定在想,我这个爱哭鬼当时肯定哭得死去活来吧?你是不是也在为我和我父亲掉眼泪?他是那样喜欢你。
我没哭,我很气他把我丢下。他为什么不好好给我活着?至少也该为我活到一百岁。
我是那样无情,冷静得超乎我自己想象。那时候,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别人的安慰,那些了无新意的安慰,在我十岁那年已经听得太多了。谁又能够体会我的感受?我骄傲地拒绝他们的怜悯,宁可摆出一副坚强的模样。
离开墓地,来送葬的父亲的朋友跟我和店里的伙计们坐上一辆车子,车子驶下蜿蜒曲折的山路,开往酒家。在那儿,我们吃了一顿沉默无声的午饭。那是生者与亡者永远的道别,也象征送葬的人洗净身上的尘灰。
为什么就连死亡也离不开吃?这种时候,谁还会想吃东西?
要是有天我死了,看到有谁在我刚刚下葬后就开怀大嚼,我铁定会回来扒了他们的皮。
从酒家出来,牛仔哥、猪仔哥和番薯哥他们几个一直走在我身后,等着我说些什么,却又害怕不小心说错话触痛了我。
"明天见。"我回头跟他们说。
可我不知道,没有了父亲的火锅店,又能够做些什么?
父亲死前的两个星期,我刚刚辞去旅行社的工作。让火锅店继续开门营业,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要是日子可以一直拖延下去,我不想去想明天会怎样。除了家里,那是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我无法一个人待在家里。
每天大部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