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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最后,我前往哈韦尔山,海拔几乎不到一百米,它应该是西柏林最高的山了。在上山的时候,我看到草地中央的空地上有几个巨大的灰色袋子,有一些睡眼惺忪的士兵从里面出来。我兜了个圈子,然后到达了我所认为的山顶,因为实际上哈韦尔山山脊的高度非常平均。我躺在一棵大松树的下面,再一次呼吸到了当下的风。晨曦中,我从一处高台上眺望,高台下面有野猪在奔跑。我朝东柏林方向望去,那是我们战后曾经住过的地方。
那一年还发生了一件很偶然的事情,我去看望了我的父亲。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所以当他接电话的时候,我很吃惊。他住在北德一座小城里。我们到目前为止只见过几次面,与前几次一样,我们详细地进行了约定,但还是像往常一样相互错过了,然后又花了整个晚上的时间来寻找原因。他在太太死后就一个人生活着;连条狗都没有。他还有个孀居的女友,他们只在周末碰面;而平时他们会在晚上让对方的电话响那么一小会儿,以表示他们还活着。(但是,根据相应的惯例,这里就不将姓名与住址加以公布了。)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对死亡的恐惧,并且感受到了一种迟来的责任。我感觉他像是朋友的小孩。那种半真半假的刨根问底已经偏离了提问的精神,而我可以要求长时间地保持沉默(我只能这样打算)。他负责回答,他自己也喜欢这样做。他偶然提到,每当他早上照镜子时,他真想“痛扁那张臭脸”。这时,我才第一次看到了一个英雄的迷失、痛苦与倔强。深夜,他送我去火车站,车站一棵树上的招贴画熊熊燃烧起来,让周围悠闲的出租车司机陷入了火海。
在那之后,我领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德国:不是联邦德国和那些联邦州,也不是那个恐怖的帝国,更不是那些小联邦州的桁架建筑。它是土黄色的,沐浴着风雨;它坐落在一座山丘上;它是那些窗子;它具有城市气息,但又杳无人烟,而且盛大欢快;我透过火车的窗子看到了它;它是河对岸的那些房子;赫尔曼·伦茨说,它就在“屋外”;它沉默且幽默,这叫做<b>中庸感</b>;它是“平静中有规律的沉默生活”;它是“美的中心”与“呼与吸的转折”57;它是一个谜;它能够重现,所以是真实的。看到它的人,就会像神探科伦布58在解决案件时一样机智。但是他也知道,从来就不可能存在一个彻底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