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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跤。那一刻很让人难堪。我喜欢躺在床上的原因之一就是我讨厌作出决定。梦中有时会出现一些棘手的事,但总是有某种力量为你作出决定,你自由得像一叶轻舟。它载着睡熟的船员,任睡梦带你去漂流远行。柔和的冰丘,海鸥,以及表面上阵阵涟漪、幽深之处却又卷动着漩涡的无垠海水。我知道,深水被视作幽冷的所在。但并不总是这样,并非完完全全是这样。我曾在一本书中读到水下暖流与火山的事。在封冻着的海面下,纵深之处往往隐藏着一个温暖的洞穴。小时候,我喜欢一遍遍地阅读哥哥那本儒勒·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在那些丰富多彩的夜晚,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通道。沿着这个通道,我穿过海水深处,穿过黑暗,在黏糊糊的绿色海水生物中,我敲开一个温暖的洞穴之门。这是我的所在。一位轮廓不清的船长在那里等我,四周是书、烟斗和图表。船长长着胡子,露出饥饿的目光。他像个野人似的抓住我,我平息了他的愤恨。小鱼儿在我们身边游来游去,好像我们都是水的造物。鱼儿游过时释放出一种炽烈的快感。
我读了两章玛普[10]的《锡安之恋》,为明天的专题讨论课作准备。如果我是塔玛,我就会让阿默农在我面前跪上七个晚上。当他最后用《圣经》上的语言表白他在忍受着爱的煎熬时,我将命令他用帆船把我带到爱琴岛。在那个遥远的地方,红种印第安人化作身长银斑并且放射出电火花的美味海生物,海鸥在蔚蓝的天空上自由自在地飞翔。
有时,我在夜晚能够看到荒无人烟的俄罗斯大地。封冻的平原上披上了一层严霜,凄清的月光时隐时现。雪橇,熊皮地毯,停尸车车夫的黑色后背,桀骜不驯的奔马,暗处闪闪发光的狼眼,白雪皑皑的斜坡上立着的一棵枯树,这是夜幕中的平原景色。星星阴险地注视着这一切。突然,车夫的厚脸朝我转了过来,那张脸像是醉醺醺的雕刻家刻出来的。乱七八糟的胡子上挂着冰凌。他微张着嘴,似乎是在发出阴风般的怒号。斜坡上的死树偶然会变换位置,它具有我在清醒时无法名状的作用。但即使醒来之后,我仍记得它具有某种作用。所以我并非空手而归。
早晨,我出去买邮票。我把写给诺夫哈里姆基布兹的信寄了出去。我吃过面包卷、酸奶,接着又喝了一杯茶。房东塔诺波拉太太走进房里,要我回来时买一罐煤油。喝茶时,我又抢读了一章玛普的作品。在撒拉·杰尔丁幼儿园,有个小女孩说:
“汉娜,你今天像小姑娘那么快活。”
我穿着那件蓝色羊毛裙,脖子上系了条红丝方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