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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逻辑要通过感觉起作用,否则一事无成。无论多么难理解的作品,只要我愿意,总是能征服它。我所依仗的,就是我天生的冥想能力,然后用逻辑来对获取的意象加以整合,贯通。我的逻辑能力来自遗传,但很大程度上也来自于对于西方理性精神的学习。由于写评论是进入另外一个人的精神结构,而那个人的形式感往往是极为独特的,无可借鉴的,所以对我来说,写评论比写小说更难。
至于写小说,那是更加出自本能的。理性只能站在场外监控,绝对不能跳进场内充当角色。也就是说,一切表演都必须是陌生化的,拉开了距离的。越陌生,距离拉得越开就越成功——因为所表演的是精神的故事,而精神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只在舞蹈者的气息里回荡,由那种气息凝聚成作品的形式。人在写的过程中有方向感,但这方向感并不能告诉你下一步如何写,每一个句子,每一种意象仍然要你即兴地、激情地造出来。似乎是,你写下的事物越不符合表面的逻辑,就越符合深层的逻辑。由于反复地训练自己,现在我在辨认的方面已经是行家了。不仅可以辨认自己的作品,还可以辨认同质的,他人的作品。我想,十年前我偶然写起了评论,可能是下意识里头想作为读者对自己的作品加以评论吧。正如卡尔维诺描写的那样,在当今,写作者和读者的身份越来越不可分了,混淆了。但是,这仍然是两种不同的创造。
近藤直子:你昨天写道:“我这个中国人同他们完全不是一回事,从一开始我就本能地采用了理性的方法来写非理性的小说。因为压抑了几千年,我的欲望并不比任何一位作家弱,但我很少(几乎没有)在无法控制的情形之下爆发。……中华民族的特殊性造就了我这种特殊作家,我为此感到幸运。”在这里你所说的压抑了几千年的“欲望”是“活”的欲望,解放精神肉体的生命的欲望吧?你说的那种“中华民族的特殊性”是主要对西方世界来说的,还是也包括东亚洲(比方说日本)来说的?
残雪:对,我说的就是活的欲望。就我个人来说,我更强调压抑对于潜意识的作用。目前的中华民族里有一个潜意识的大宝库,但因为作家们不肯向西方理性学习,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大宝库就成为了大废墟。
我所说的特殊性是相对于西方来说的,也许整个东方民族都是压抑的,也都具有更为活跃的潜意识吧。为什么没有人提出这一点呢?
近藤直子:鲁迅在《摩罗诗力说》里说:“盖世界大文,无不能启人生之閟机,而直语其事实法则,为科学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