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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通讯员,召集干部开会。”
一排长二排长三排长四排长司务长到齐了。我简短介绍了情况,大家七嘴八舌,定出几条措施,一是对门喊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二是封锁消息不要让友邻连队知道。一排长是在云南插过队的知青,经历过知青闹回城的大场面,知道什么叫做群情激昂。要是埋葬在这里的战士们一齐哭叫,闹着回老家,闹着要活,那将是极大的麻烦。
我们悄悄包围了华中光的墓穴,跷腿蹑脚,气氛像端炮楼,四下里还派了岗哨,防止活人潜入看热闹。安排了华中光的老乡二排长劝他。二排长个头不高,生着两只蓝汪汪的圆眼睛,圆圆的小鼻子,粉嘟嘟的小嘴巴,一头柔软的淡黄头发。他说起话来轻言慢语、奶声奶气,极其温柔甜蜜,天生一个攻心糖弹。他把嘴贴到门的缝隙上,鼓动如簧如珠之舌,空气中立即漾溢开蜂蜜的甘甜味道:
“中光啊,我的好兄弟,我是姜宝珠啊。你别哭了,听兄弟我说几句话,你的哭声像几把锋利的剪刀,咔嚓咔嚓地剪碎了我的心。你先别哭,听兄弟说,我知道你想回家,弟兄们谁不想家?可我们活着时咬钢嚼铁,死了也要坦坦荡荡。好了,我不讲大道理了,大道理你比我懂得多。咱说几句大实话吧。兄弟,你想回家,难道我不想回家吗?我年迈的爹娘还在咱老家活着,我爹有痨病,一动就喘不上气,干不了活,虽说政府有补助,可光靠补助也不行,还得种地。种地靠谁?靠俺娘。战前你探家,到俺家里看过,那时俺老婆还在,地里的活她能干。你说她很辛苦,种了二亩棉花,背着个药桶子整天打药,把刚满月的孩子扔在家里。你说她满身毒药味,溢出的乳汁把胸前的衣裳湿了两大片。孩子在家里由老娘看着,咱穷当兵的家庭,买不起奶粉、麦乳精之类高级东西,孩子饿了、渴了,老娘就嚼几块饼干吐到她嘴里,连开水都没有,馏干粮时的锅底水,装在那把不保温的破暖瓶里,一开塞子就能闻到刺鼻的怪味。孩子就喝这种水……兄弟,你没有忘记吧?你向我述说我家里情景时,我哭得满脸都是泪……当时我就想,我怎么这么窝囊这么没本事?让爹娘、老婆孩子在家里受那样的苦难?哭过了就恨自己,我当时对你说:中光,像咱这样的不配找老婆不配结婚更不配给孩子当爹。都是孩子,生在富贵之家,吃牛奶吃面包穿新衣戴新帽,生在咱这样的家庭,吃什么?穿什么?嗨!”
“你回队后,我回家探亲,家里的情况比你说的还要糟糕。爹更老了娘也更老了,孩子黑干枯瘦像只钻灶洞的猫。破屋烂舍,一地鸡屎。锅里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