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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行云,半晌忽而问道:
“朕酒醉时,可都说了些什么?”
褚湉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地一怔,只见皇帝放下笔转身看向她。
他的眼睛本秀,又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没有一丝戾气,却又几分期待,饶是这样褚湉依旧觉得有十分震慑没顶而来,慌忙垂下眸子。
他不紧不慢的补充道:“你听见了什么?”
褚湉不好沉默下去,只得答:“万岁爷昨儿晚上醉的不轻,只是说了些不成行的只言片语,所以就没太留意。”
“求万岁爷恕罪。”
见她盈盈跪拜在地,脑后那条乌黑水滑的大辫子直垂去了金砖上,午后阳光静静透过支摘窗下的大玻璃打进来,映着她狠低下的一侧脸庞,虽未施粉黛却似玉石剔透,白的异乎寻常。
皇帝自小受儒家思想教诲,读透了四书五经,从不曾如此近距离实实细细打量过异性,就连太后都不曾,这等行事于身份之外更是于礼不合,他收敛目光,道:
“那你不妨把记住的说给朕听。”
褚湉认为这回皇帝指定不肯放过她了,非要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可如实说出又怕引出祸端,她只觉得进退两难。
“奴才实在不记得了。”
皇帝看出了她定是存着顾虑,便回首拿来刚写好的一幅字:
“你知道去甚去泰的意思吗?”
褚湉想也没想,答:“回万岁爷,知道。”
皇帝点点头,命她起身,看着她淡淡道:“那不愧屋漏你可知道其中意思?”
褚湉如实道:“奴才不才。”
皇帝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望着窗外凛冬里的一片萧瑟。
“这四字出处是《诗经·大雅·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
他随手拿来案上的一本书递给她,褚湉忙伸手接来,还不及去瞧,皇帝复又去案前铺笺写字,边写边声音清冽地道:
“这本诗经赏你了,回去翻翻。倘若不是真正愚笨,想来都能明白一二。”
褚湉心里嘀咕着,真把所有人都当学究不成,真乃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
她谢赏后便退出了寝宫,刚把书放进自己的箱笼里,只听得门响,抬头一瞧,雨蘅已是交了差回来歇息。
见她换了衣裳正坐在炭盆边抱着手炉取暖,褚湉笑意绵绵的坐在了她对面,一边用火钳子拨碳火一边道:
“雨蘅,你可曾读书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