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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自己。弟弟因为是男孩,便什么都是好的。她自觉地不同他比较。可是姐姐除了和她一样是女孩以外,她什么都和她不同。姐姐漂亮,聪明。人前人后落落大方,她却各种畏畏缩缩。猥琐见不得人。
上小学的时候,语文老师拿着铅笔盒重重敲她的头,边敲边愤愤然地念叨:“你怎么会是眉荔的妹妹?你怎么能是眉荔的妹妹?”在镇子的中心小学,哪个老师不知道眉荔的名字?那个门门功课都满分的尖子生,那个作文写得拿奖拿到手软的优等生,那个被老师赞为“柳州风骨,长吉清才”的柳眉荔,她是她的姐姐,同父同母,一奶同胞。她光想想就能鼻头发酸,心尖儿冒汗。不单老师怀疑,她自己也要怀疑,她怎么会是眉荔的妹妹?榆木脑瓜,脑细胞堆在一起就是一碗浆糊,看到书本就一个头两个大的柳阿绿,光是和柳眉荔同姓便是玷污姐姐的英名。她总是有很深的负疚感,如果老师遇到姐姐那样的学生就可以成为端庄优雅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而不是挥舞着铅笔盒张牙舞爪的女巫。
她的笨不单单表现在学习上,除了读书,干活也不如姐姐利索。镇子时兴捻茶珠,将两三根茶针团在塑料纸上定型,隔一夜撕开塑料纸就跳出一个个圆滚滚的茶珠,老弱妇孺只要双手是健全的就能干这项手艺活赚点钱贴补家用。母亲并不富裕,父亲长年累月在外打工,凿隧道,下矿井,挖煤矿,赚的是石头当帽子的玩命儿的钱,所以母亲很节俭,也很勤劳。母亲在自有的山地种粮食、种蔬菜、种瓜果,茶叶丰收的时节就替有茶园的人采茶,茶叶采完了,就去镇子的手工作坊里领加过工的茶针回家捻茶珠赚工钱。
晒过的茶针硬邦邦的,姐姐总是懂得要往上面喷多少的水才能让茶针恰到好处地柔软,以助她将它们细长的身姿团成圆圆的小球。而阿绿总是喷了太多的水,让茶针发酵走味,捻出的茶珠也不能像姐姐捻出的茶珠那样圆滚滚、白茸茸的,她团出的茶珠总是黑溜溜长满小毛,不是茶尖翘起来,就是茶梗伸出来。姐姐还有个绝招,长长的塑料纸团上茶珠后就像平整的豆腐块,茶珠一颗颗紧挨着,上下左右,排列有序。一般人的塑料纸团一次茶珠后就废了,而姐姐的塑料纸团完茶珠还能再利用。经过一夜定型,次日早上母亲只要捏住塑料纸的两端往相反方向一拉,一颗颗茶珠豆子一样落在牙缸里,发出“叮叮咚咚”悦耳的声音。所有的茶珠都落到牙缸里,原来平滑的塑料纸竟没有丝毫破损,只是像直发烫成了好看的卷发般,一浪一浪的。母亲就扬着那波浪卷的塑料纸,指着阿绿的鼻子嫌弃:“同一个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