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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梅树后,两人身形被虬结的梅枝遮掩着,没等檀道一开口,阿那瑰先泪盈于睫,双掌合十哀求道:“我再也不叫你螳螂了,你别打我。”
檀道一无言,踯躅许久,将戳在她脸颊上的梅枝掸开,柔声道:“你不要告诉别人你是柔然人。”
阿那瑰湿润的睫毛一扬,迷惑不解,“我本来就不会是柔然人啊。”她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和柔然扯上丁点关系。
檀道一略微放心,垂眸看着阿那瑰,他悻悻地说:“柔然公主不会嫁给太子了,你高兴了吧?”
阿那瑰拖着声音,“哦。”倒没有檀道一预料中欢呼雀跃。她那睫毛弯弯的眼尾四下一瞟,踮起脚,凑到檀道一耳畔,幽冷的梅香中,阿那瑰轻声说:“我早就知道啦,是太子那个穷门客告诉我的。”
“薛纨?”檀道一蹙眉。
阿那瑰忙不迭点头,嘴唇快贴到檀道一耳朵上,“那天他跟太子来,偷偷跟我说,赤弟连不会来了,还说我身上有柔然人的味道。”阿那瑰很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个人很坏。你去把他抓起来,好好抽他一顿鞭子——咦,你耳朵好红呀。”她大惊小怪地叫嚷起来。
檀道一把她推出老远,若无其事道:“嗯,我不热……你快回去。”没再和阿那瑰啰嗦,他精神抖擞地往外走了。
薛纨离开太子府。
元翼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可汗养子,被皇帝重重责罚,太子简直是喜出望外,相比之下,柔然悔婚的事几乎不值一提了。太子心情大好,必定要趁着酒兴蹂|躏美人,薛纨没有动不动就杀人的嗜好,婉拒了太子的邀请,他走到角门外,就着纱葛灯笼的光,从怀里掏出一枚绣囊。
绣囊是栖云寺的婢女送来的,里头有一绺太子妃的青丝。
柔然悔婚的事,一夕之间传遍建康,王氏想必在栖云寺坐不住了。薛纨嘴角一弯,把绣囊随手往袖袋一塞。
府里管弦声隐隐,夹杂着太子畅快的大笑。薛纨绕进巷道,大步流星往栖云寺的方向而去。
冬夜,檐角与道边都有积雪,泛着荧荧的青白色。薛纨想着心事,不觉走出巷道,听前头兵器撞击着甲胄的锵锵轻响,知道是巡夜的士兵,他在墙角停下来,低眉顺眼地站着。
有将领驱马上前,喝道:“这个时辰,去哪?”
薛纨将太子府的令牌递上去,恭谨地答道:“在下是太子随从,奉殿下之命,去城外送信。”
那将领将令牌反复查看,不见异常,抛还给他,还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