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傲轩小说网www.axxsw.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四星干嘛要抱她?似乎他那死一样的拥抱将毁掉所有活的、热的拥抱。
大江并没有拥抱的企图。只长久地看她一会,他问她还记不记得他的邀请。
“啊?”霜降惊醒一样,瞪圆眼。在她的词汇中急促翻查“邀清”的定义。
“星期六,跳舞,忘啦?”他的神情说:竟敢忘了?!
她说她可能没空。她说她不会跳舞。她说她去不得大场面,去了就傻。他像听不懂她,只重复:七点半。北京饭店,我等你。她想他这点和四星很像:别人同不同意不关他事,他反正已做了主。怎么又去想四星?你又不喜欢他。你恶心他。霜降明白她喜欢谁。
她更明白在这院里喜欢任何一个男性都是走倒运。
看着坐在山坡下读书的大江,她想她不会去跳他那个舞。她是谁?他是谁?
星期六下午,霜降早早把四个孩子从幼儿园接回,又给他们洗了澡、换了清洁衣裳。从三岁到六岁的四个孩子都服她管,道理很简单:首先他们的爹妈没守在身边,他们没势可仗;其次霜降在做他们所有的把戏,如逮蝈蝈逗蟋蟀;霜降的故事从来不是拖长声调“从前啊——”;加上霜降会把衬衫往裤子里一掖瞬间就在草地上竖起蜻蜓,过后问:“我肚子没露出来吧?”孩子们过去管所有的保姆都叫阿姨。管霜降却只叫霜降。有次四星老婆现在明白她就是六嫂端着已融化得嘀嘀嗒嗒的纸杯冰淇淋唤她的两个孩子,他们却像瞅个陌生人,然后全偎向霜降。六嫂立刻眼泪汪汪起来。院里人人都知道,程司今下过令,不准四星老婆接近孩子一步。
这一下午霜降被孩子们推着央着,也出不来故事了。她对自己说:看你心里吵得,你又不去跳舞。翻来翻去就那几件衣裳,六嫂给的两条连衫裙倒不旧,但一城女人似乎都穿这花色款式,穿臭了街。干嘛翻衣服?不是不去北京饭店吗?孩子们仍催她讲故事。她险些笑出来:他们让她扑了太多痒子粉,一头一脸白,一帮小曹操似的。
霜降自己也洗了澡,四个孩子围着玩她的湿头发。这时,一个小保姆跑来,说程司令叫她去,有要紧事。
霜降小跑着穿过院子。满花坛大烟花开得沸腾了,要溢出来似的。淮海正给几个小保姆照相,小保姆个个把自已穿扮成了“花坛”,站在花前花后,花得人眼累。淮海嘴里不干不净地调笑着,不时还跑上去,亲自动手摆弄她们的身姿,托托这个下巴,拧拧那个腰肢,“嗨,小胸脯挺高点儿!”说着伸手去触更要害的部位。东旗坐在楼上走廊看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