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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在火车站迷路了。”
“然后呢?”
“那年我十岁。”
“然后呢?”
“那年我爸爸和妈妈离了婚。”
他紧紧抱一抱我,依旧问:“然后呢?”他真是个谈价钱的高手,声线这样温柔,却比最严厉的刑讯逼供都有用。我发现自己的意志都随眼泪流进了下水道,那些千辛万苦才得以在脂肪下藏妥的心事,差点就全部倒出来放到他手里。
“日子很苦,我妈不是个坚强的人。”
“然后呢?”
“其实是她把我扔在火车站,但半路又后悔了,回来把我领了回去。”
“傻瓜,是你走丢了。”他又紧紧抱一抱我。
“不,是她不想要我了。”
“你是猪吗?谁会舍得不要你?”
但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冬天,妈妈第一次去同事介绍的相亲对象家吃饭,带了我去。上海的冬天真冷,那个叔叔看我冻得跺脚,开了油汀。我从没见过那么暖那么亮的光,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不快乐都能融化在里面。那个下午我守着油汀,舍不得离开半步。
但是他们没有成。介绍人来传信的那天,妈妈在卧室哭了。“那天你怎么让他开了油汀?那东西多费电你知道吗?”
吃过晚饭,她突然说:“我们出去走走。”
大概是因为内疚,我什么都没有问,冒着冷风跟她一路走到火车站广场。
“你在这儿等我,知道吗?”
我在广场那个寒冷的角落里等了两个小时四十三分种。我确切记得那分分秒秒,因为每隔五分钟我就去看一眼广场那座高悬的大钟,“上海站”三个大字是血一般的艳红。当妈妈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人群中时,我把眼泪忍了回去,只怕她又因心烦改了主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后悔,这些年都没想明白。但或许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做什么都缺少决断。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考了第二名,放学后在教室里哭?”付汝文问。
没齿难忘。那时候妈妈嫁给了朱叔叔,中间几年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想起自己以后要从一个陌生男人手里讨生活费,哪有脸面拿第二名。
“那次考第一名的人是我。”付汝文自顾自说下去,“看你哭那么伤心,我暗自发誓一定要补偿你。”
“那你还否决了我的提案!”
“这种小案子无关痛痒。最主要是,公司规定不可以与有业务往来的乙方有不正当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