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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点校点古籍……。作为一个作家,要不停地写。笔这个东西,放不得。一放下,就再也拿不起来了。写长篇小说,我现在怕是力不从心了。曾有写一个历史题材的长篇的打算,看来只好放弃。我不能进行长时期的持续的思索,尤其不能长时期的投入、激动。短篇小说近年也写得少,去年一年只写了三篇。写得比较多的是散文。散文题材广泛,写起来也比较省力,近两年报刊约稿要散文的也多,去年竟编了三本散文集,是我没有料到的。
散文中相当一部分是为人写的序。顾炎武说过,“人之患在好为人序”,予岂好为人序哉,予不得已也。人家找上门来了,不好意思拒绝。写序是很费时间的,要看作品,要想出几句比较中肯的话。但是我觉得上了年纪的作家为青年作家写序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还愿意写。但是我要借机会提出一点要求:一、作者要自揣作品有一定水平,值得要老头儿给你卖卖块儿。二、让我看的作品只能挑出几篇,不要把全部作品都寄来,我篇篇都看,实在吃不消。三、寄来作品请自留底稿,不要把原稿寄来。我这人很“拉糊”,会把原稿搞丢了的。四、期限不要逼得太紧,不要全书已经发排,就等我这篇序。
我几乎每天都要写一点,我的老伴劝我休息休息。我说这就是休息。在不拿笔的时候,我也稍事休息。我的休息一是泡一杯茶在沙发上坐坐,二是看一点杂书。这也是为了写作。坐,并不是“一段呆木头”似的坐着,脑子里会飘飘忽忽地想一些往事。人老了,对近事善忘,有时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了一件事,当时似乎记住了,转脸就忘了。但对多少年前的旧事却记得很真切。这是老人“十悖”之一。我把这些往事记下来,就是一篇散文。我将为深圳海天出版社编一本新的散文集,取名就叫《独坐小品》。看杂书,也是为了找一点写作的材料。我看的杂书大都是已经看过的,但是再看看,往往有新发现。比如,几本笔记里都记过应声虫,最近看了一本诗话,才知道得应声虫病是会要人的命的,而且这种病还会传染!这使我对应声虫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今年正月十五,是我的七十三岁的生日,写了一副小对联,聊当自寿:
往事回思如细雨
旧书重读似春湖
癸酉年元宵节晚六时
七十三年前这会我正在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