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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弗雷姆穿着汗津津的内衣起了床,将百叶窗撩开一条缝隙,望着耶路撒冷冬日的晨景。附近的建筑看上去并非近在眼前:它们似乎离他很遥远,各个建筑彼此相隔也很遥远,其间游荡着一缕缕低垂的云朵。外面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好像梦境仍在延续。只不过现在没有用石头铺成的小巷,只在约韦勒村西南边缘有一条失修的马路,还有一排偷工减料地建于20世纪50年代末期的低矮公寓。阳台大多用焦渣石、石膏灰泥板、铝板和玻璃封了起来。不时可见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立着空空如也的窗口花坛和无人问津的花盆。向南远眺,伯利恒[1]群山与乌云融合在一起,在这个早晨看上去既不妩媚,又显邋遢,与其说是座座群山,倒不如说是一堆接一堆的矿渣。有个邻居在费力地发动汽车,因为空气寒冷又潮湿。马达一声接一声地喘息着,如同一个晚期肺病患者仍在一支接一支地抽香烟。一种强烈的念头再次控制着费玛:此刻他站在这里是个错误,他现在应该在另外一个地方,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但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错误呢?他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呢?他今天早晨不得而知。事实上,他从来就不得而知。
汽车的喘息声引起了他自己的咳嗽,他离开了窗户。他不想就这样无聊、忧伤地开始新的一天。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懒杂种!然后就在镜子前做些简单的运动,弯弯腰,伸伸胳臂。镜子镶嵌在三十年前父亲给他买的那个棕色的旧衣橱前面,斑斑驳驳的,上面有几块黑色的岛屿和大陆。他本当问问那个女人,他应该把什么分开。可他错过了机会。
通常,费玛讨厌有人站在窗口。他尤其讨厌女人背对房间向窗外张望的情景。离婚之前,约珥经常站在窗前眺望街景和群山,每当这时,他就大发牢骚,让约珥气愤不已。
“怎么回事?我又犯规了吗?”
“你知道的,你这样做让我心烦。”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埃费[2]。”
这天早晨,连在镜子前做操都让他心烦倦怠。一两分钟过后,他停止了运动,又骂自己是“懒杂种”。他喘着粗气,用讥讽的口吻又补了一句: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伙计。”
他已经五十四岁了,多年的单身生活使他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他把这看作他这个老单身汉的缺点之一。还有其他诸如此类的缺点。他总是记不清把果酱瓶的盖子放在了什么地方。修剪完一个鼻孔里的毛之后,他总是忘了要修剪另一个鼻孔。为了节省时间,他总是没到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