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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冬天的傍晚,我独自一人待在家中。时间大概是晚上五点或者五点半,外面又冷又黑,狂风夹杂着雨水抽打着紧闭的百叶窗。爸爸妈妈去了钱塞勒大街和玛拉、斯塔施克·鲁德尼基一起喝茶,是在先知街的拐角。他们向我保证在八点钟之前回到家中,最晚不超过八点一刻或者八点二十。即使他们晚回来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他们只是和鲁德尼基一家在一起,离家不过十五分钟路程。
玛拉和斯塔施克·鲁德尼基没养孩子,却养了两只波斯猫,名叫肖邦和叔本华。客厅一角还有个笼子,里面装着只老鸟儿,都快要瞎了。为免鸟儿感到孤独,他们又往笼子里放了一只鸟,那只鸟是玛拉·鲁德尼基做的,在上了油彩的松果上插两根木棍当作鸟腿,再加上彩纸翅膀,并点缀着真正的羽毛。妈妈说,孤独酷似沉重的铁锤,打碎着玻璃,锻造着钢铁。爸爸则循循善诱,给我们从词源学角度讲述“铁锤”一词,以及它在不同语言中的衍生品。
爸爸喜欢对我讲述语词之间的各种联系。出处、关联,仿佛语词来自东欧一个错综复杂的家庭,有许多二堂弟三表兄之类,婶子大娘姑姑姨妈们,姑表姐妹们,姻亲们,孙儿重孙儿们。就连姑姑、表兄弟也有自己的家史,自己的裙带关系网。比如说,“姑姑”指爸爸的姐妹,“舅舅”指妈妈的兄弟。希伯来语舅舅“多德”一词,也指情人,尽管我并不确定它们最初是否为同一个词。爸爸说,你必须提醒我查一下大词典,准确地查出这些词的出处,其用法怎样一代代发生变化。或者,不要提醒,现在就去把词典拿来,我们一起学,请顺便把杯子拿到厨房。
在院子里和大街上,黑沉沉一片岑寂,无边无垠,你可听见流云在屋顶间低飞,轻抚着柏树梢头。可听见浴室里水龙头的滴水声,沙沙声,或是抓挠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只能凭脖颈后的毛发稍感觉,那声音来自衣柜和墙壁之间。
我打开父母房间里的灯,从爸爸的书桌上拿起八九枚回形针、一把削笔刀、两本小笔记本、一个装满黑墨汁的长颈墨水瓶、一块橡皮、一包图钉,用这些建造一个位于边境上的基布兹。在小地毯上砌起沙漠深处的一堵墙和一座高塔,把回形针摆成半圆形,把铅笔刀和橡皮分立在高大墨水池的两侧,墨水池是我的水塔,在这些建筑周围是用铅笔、钢笔圈成的围墙,以及用图钉营造的堡垒。
不久就会来一场突然袭击:一伙嗜血成性的强盗(两打扣子)将从东南方向袭击定居点,但是我们要略施小计。我们把大门敞开,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