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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全然听不见了。
我对他喊:“你走吧……快离开!没必要!”我的喊声同样也不为他听见。
接下去我们再也听不见对方的喊声,尽管俩人都喊得那样吃力……
我猜不出他当时在喊什么。或许还在念叨他那些信?我对那些信态度一点也不暧昧,全烧了,一页也没看。
我看着报纸上的英雄。他真的十分眼熟。我真的记起他是谁了。也许我看过那几封信,就会明白他是谁,肯定的。他在信里一定要把这谜底告诉我。可我将永远地陷进那个谜里了。
那个被我多次抛弃的幻觉又出现了。我嘲笑过它,像嘲笑童年的玩具:那是个什么可笑的东西,我曾经紧搂住不放!而等我真正长大,反而会对可笑的东西认真,继而对自己蒙昧的年代尊重起来。
我开始尊重那长长一段稚气的痴情。于是那个标准军人的形象复活了。我承认“他”不像曾经认为的那样出色。“他”一张农民式的脸上,带着土腥气的微笑,真实得令人感动。
由于团支书王掖生的书面证词,徐北方已从小黑屋里出来了。团支书牺牲后,人们在他书桌上发现那张写了一半的证词:“……枪里没有子弹。”但他的问题还没最后搞清,还留了个窝窝囊囊的尾巴。孙煤领他来看我时,我的形象大概使他大受刺激,竟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敢迈了。孙煤知趣地躲开了,把沉默的他留给我。那样的沉默我受不了,好像守着我的灵柩。他呆坐好大一会儿,才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他的作品登在很显目的位置。画的题目叫《泉),而画面没有一滴水:一片干旱无望的沙漠,一个女性裸体的阴影。女性已不存在了,但在她原先趴过的沙层上,准确地留着她的形体和情绪;沙漠一丝风也没有,被女性身体压过的沙层,呈现出明显的凹陷,凹陷处的沙是湿润的,像含着一点宝贵的水分。画是靠微妙的色彩层次,把湿与干、有机与无机、生命与非生命表现出来的。沙漠忠实地印下一个由于干渴而死去的女性形状。“她”痛苦过,而死得又无比安详。“她”哪里去了?她优美的形体难道溶解到沙里去了?那根红头绳还红得那样活生生的。作者激发每个人的想象力,来共同设想“她”神秘而荒诞的结局。
我完全能想象,原作会怎样地震撼人心。
徐北方临走时,匆匆吻一下我的脸——那块惟一裸露的肉质。然后一溜烟跑了,生怕我会爬起来缠住他。
我知道,我已彻底失去了这个人。尽管我爱他爱得要死。现在,此刻,我爱他。尽管他说一切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