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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有了一位专门的传记作者,是个小伙子。他从来不把衬衣扎在裤子里,还戴着副厚厚的眼镜。我母亲刚给他上过茶,他便开始向我提问。他真正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而且这问题他每次来都会问到,有时会等到最后,有时则开门见山,有时会藏着掖着在中间捎带着提一下,也许他以为那样我就会一不留神着了他的道。这个问题就是:你是怎么想出网格理论来的?我自己也想了很久,为什么我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一是因为惭愧,尽管惭愧二字远不能解释我不愿回答的深层原因;二是因为我们的幼稚和无药可救的愚昧,我们对德国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都一无所知,目前也很难去真正理解;还有就是,因为我不知道,倘若我们没想出网格理论,没共同经历过那些事,倘若我没有留下,而是回了基奥纳,后来那些事还会不会发生?
事情发生在我到塔姆湖后第三天的夜里。那天,我们的幸运之神降临了。
当时,我们又一次围坐在厨房的桌子旁。我们刚刚把海伦的书从头至尾又读了一遍,三个人一起动手,在书稿的边边角角填满了各种评语。
“我一直在想,一定有什么办法能用图表把所有这些都绘制岀来。”内尔说。我见过她的笔记本,那里面各种各样的草图和图表比比皆是。
“你的意思是?”其实我知道她的意思。因为我看见过,也梦见过。
“用图把那个弧表示出来?”
“是定位。”她和我不约而同吐出了那个字眼:定位。
“就是说,假如一种文化在某方面的影响力特别突出,一定是以牺牲其他方面作为代价的。”
她一边说,我一边画下了第一条线。
以牺牲其他方面为代价。我觉得她这句话简直就是从我心底掏出来的。同时,我画下的那条轴线也让她思如泉涌。我甚至不清楚,此刻我脑子里的想法究竟是她的还是我自己的,但我能感觉到艰冰已开始融化,我生出一种紧迫感。我把轴线从中间切分为两段,正如我在梦中所做的。
不知怎的,芬也完全听懂了,他指着那页纸的顶端,也就是竖轴线最上面的部分说道:“孟般亚。”然后又指了指最底下,“阿纳帕。”
我们向那张纸发起了进攻。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支铅笔,脱口而出,大声叫喊,在坐标轴的四个区域内先填上部落名,然后是国名。在此过程中,为了统一标准,对坐标轴的四个方向做出定义,我们可能有过一些短暂的停顿,但我实在记不起来了。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完全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