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上的肥皂泡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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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化作了一木盆肥皂水。
没人知道这件事。如果有人明白底细,他们一定会骂我是畜牲,是卑鄙阴毒的谋杀者。
今天一早,她就在厨房里不停地喊我,喊得我太阳穴一炸一炸地痛。
她从去年以来就一直睡在厨房里。其实家里也不是没房子。但她时时忘不了对我抱怨屋里冷得像个冰窟,一抱怨,就流鼻涕,流口水,骂我“忤逆子”,居然如此虐待老母,最后总以失声嚎啕大哭来收场。有一天,她不知怎么从多年不曾上去过的顶楼上找到了那只破旧的行军床,她像得了宝贝似的笑逐颜开,立刻就把行军床架在厨房煤火灶的对面。
“妈妈,你别,小心煤气中毒呀。”
“好呀,好儿子!”她拍着我的肩头说:“这不正是你所盼望的吗?你每天夜里梦见的就是这件事,我完全清楚。你耐心等吧,兴许等得到!”
我满脸通红,嘴里嗫嚅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字眼。
为了向我示威,她在睡觉前将厨房的窗子关得砰砰大响,门也用木棍抵死。奇怪的是她总不中毒。有时我夜里头痛起来,就怀疑母亲是不是被毒死了。我披上衣走出去,一走到厨房门外,立即听见里面像躺着一只猪婆似的鼾声大作,她睡得正香咧。而她睡在屋里时总是说有一只蝎子在她头部蜇了一下,半边脑袋麻木,然后就起来翻箱倒柜,弄得我通夜失眠。每当我小心地向她暗示我的苦楚,她又勃然大怒:“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啦?连亲生母亲这点小小的嗜好都要被剥夺,我的天啦!”然后又是大哭,还向我身上撞过来,把口水擦在我身上。
我走进厨房,看见她将眼屎巴巴的小脸从墨黑的被头里伸出来,吐着牙间的秽物说:“你今天把礼物送到王其尤家里去,我昨天就买好了的,放在大柜顶上。”她诡谲地笑着,像策划好了一个什么阴谋,只等我去上钩。
王其尤是我母亲机关里的一个小科长,生着一张极其下流卑劣的脸。他有一个女儿,是一个三十三岁的老处女,长相和他一模一样,一边颊上还有一个小瘤子。我母亲对他十分崇拜,变尽了法子去讨好卖乖。但那家伙摆出一副傲慢的架式,爱理不理,大概是嫌母亲又老又丑吧。周旋了几次毫无结果之后,母亲忽然灵机一动,要把我送给他当上门女婿,我跟母亲去过他家一次,当然,他家里的人全明白我是去干什么的,他们交头接耳,“哧哧”地冷笑。科长正在用一枚专门制造的小勺挖耳屎,挖出来都装在一只火柴盒子里,已经快装满了。那位三十三岁的老处女坐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