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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主要内容是请求穗子寄些钱给他。他说病不碍大事,就是疼得不轻,夜里一夜整到明。有种进口止疼药,说是一吃就灵,若穗子手头宽裕,寄些钱,好去托人买这种药。当时穗子没什么钱。她一月薪水用不到月底,零嘴也戒掉了。她只在信封里夹了两张十元票。不多久,听母亲说,外公故去了。老人没有一个亲人,他的亲属栏只填了一个人名字,当然是穗子。
更新时间2009-4-22 14:40:11 字数:4229
妈妈说我必须跟她去火车站,去接从劳改营回来的姥爷。火车从兰州开往北京的,从车上下来的人身上和脚上都有一层黄色尘土。站台空旷了,姥爷还不出现。妈烦躁地自语:“叫他别动,别动,肯定错过了!”妈不承认她不记得姥爷的模样,她说起码姥爷的大个头会让她一眼认出来。我从来没见过姥爷,据说他的所有照片都被烧掉了。一些是他刚被捕时烧的,其余是“文革”中烧的,姥姥和妈必须把和他的一切联系烧干净。我和弟弟从来不知姥爷犯的什么法,只知道他是政治犯,够资格挨枪毙的。后来不知怎么他案情的重大性就给忽略了,死刑也延缓了。一缓30年。整个一个空站台就把我妈和我晾在正当中。都要走了,看见车尾巴上站着个人,穿一身黑不黑、蓝不蓝的棉袄棉裤,黑暗的脸色,又瘦又矮。他疑惑地往我们这边走几步,希望我们先问话。妈小声跟自己说:“不是的,不是的,一点影子都没有!”我也但愿不是的。这老头猥琐透了,不是那种敢做敢为敢犯王法的模样,也没有政治犯的自以为是、不以己悲的伟岸。老头唤出了妈的乳名。妈脸上出现了轻微的恶心和过度的失望。妈推我一把:“叫姥爷!”
这是她坚持我陪她来的原因:我叫一声姥爷便省了她叫“爸”了。姥爷哭了一下,妈也哭了一下,这场合不哭多不近情理。
不久姥爷就成了我们家很有用的一个人。我们都抓他的差,叫他买早点,跑邮局寄包裹,或拿挂号信。也请他去中药房抓药,抓回来煎也是他的事,我们家除了姥爷和我,全都是常年吃中药。常常是妈烧菜烧到半路,叫姥爷去买把葱或一块姜。妈给他多大个钞票他都不找回零钱。弟弟大声嘀咕:“80岁的人了,他搜刮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也纳闷姥爷拿钱去做了什么。30年做囚犯,该习惯没钱的日子了。妈有时会在饭桌上突然对姥爷说:“您要吃就吃够,别回头拿钱去到外头吃去。”大家都看得出姥爷嘴吃的不多,眼睛却很饿。
自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