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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老头这天把穗子爸叫到“牛棚”门口,将一叠稿纸递给他,说:“看看,给咱提提意见,修改修改。”
穗子爸说他修改不了。
余老头问为什么?
穗子爸说:“这你都不知道?前一阵出现反动传单了,‘牛棚’内现在不准有纸、笔、墨。我们上厕所都得临时撕大字报。”
余老头让穗子爸放心,他可以给穗子爸弄个“纸笔墨”特殊化。
穗子爸还是不肯修改余老头的山东快书,说他一天漆八小时“毛主席语录牌”,累得痔疮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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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疫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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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老头又让他放心,说他马上可以赦免穗子爸的劳役。说着他把那摞稿纸塞在穗子爸手里。第二天余老头一早便冲到“牛棚”,如同当年他突袭鬼子炮楼,一脚踹开那扇原本也快成劈柴的门。他手里的工兵镐尖离穗子爸太阳穴仅一厘米。穗子爸就像被活捉的兔子那样飞快眨眼,语不成句。
余老头问:“我的诗呢!?”
穗子爸说:“别别别!你的诗?就在那张书桌上啊!”
余老头说穗子爸:“放屁!”
他今早去厕所倒便盆,见他的“诗稿”给当了手纸了。
“牛棚”十五个“棚友”立刻起床,给余老头的工兵镐押解着,跑到男厕所。那部叫《梨花疫》的诗稿一共三十来页,全作了另外用途。那是很好的纸,供人写毛笔小楷的,吸水性、柔韧度都很好。
在余老头的一再拷问下,有人招供了,说昨晚有几个人夜里泻肚,黑灯瞎火去哪里撕大字报呢?只好有什么用什么了。大家都为穗子爸说情,说他没有泻肚。人们瞒下了一个细节:大家去厕所时有些良心发现,省下两张纸来,悄悄掖在熟睡的穗子爸枕下。大家劝余老头想开点,天才的文章在天才的灵魂里,谁想毁掉它,那是妄想。
但作贱老革命余老头的作品,是反革命行为,这点是没错的。所以穗子爸受了惩罚。惩罚是禁闭反省,原来他到处走动,提个红漆罐,见了掉色的“毛主席语录牌”就去刷漆。虽然那是危险活,常常得爬到梯子顶上,或攀在一掌宽的楼沿上,但穗子总可以看见一个如山猿的父亲身影,还可以远远地叫一声“爸!”现在穗子无处再见到父亲了。
萍子常去浴池。每次出浴,她肌肤就添一层珠圆玉润,添一层浅粉色泽。一个月不到,她胖了许多,起了个朦胧的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