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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我清扫的人已进来过,将一个纸包扔了,并不知道那就是我的晚餐。稍间歇,他问能否请我去不远的一个酒吧,那儿有三明治之类。楼梯上,他走在我一步之后。似乎释然和意外大量地消耗了我,我一脚沉一脚轻地踏下阶梯。
“东方女人的头发真逗。”他忽然说。
我转脸搭讪:“是吗?”
“像……”他没想出像什么。他的手掌碰了碰我背上的头发。他还是没讲出它像什么。
坐在酒吧的高凳上,他点了根烟。我正啃三明治,发现柜台里几个侍应生在盯我看,再去盯帕切克。我觉得他们目光古怪,或说他们眼里的帕切克和我颇古怪。帕切克也觉察了,跟我换了个位置。
这中间我们并没有间断谈话。扯到我出版的三部小说上,他说我满走运。我问走运是好是坏,他却反问:“你觉得它们成功吗?”
我想也不想地说:“第三部是成功的。”
“好在哪里?”
我低下头,一下下用刀戳着残剩的几片菜叶。“它好不好,你有感觉的,对吧?”头抬起,我见他注视着我,手指间的烟顶着颤巍巍一大截白色灰烬。
“你为什么老蹲在椅子上?”
他说:“有什么相干?一些没知觉的动作、状态罢了。”轻微的烦躁中,烟灰籁籁落了。“那么,是什么使你的第三部小说成功呢?”他像只专注这个。
我犹豫地笑笑。
他马上明白有他不该问的东西。
我却说:“离婚。”
“哦。”他难为情似的,一时慌得不晓得说什么。这时我听他说:“我也一样。一次又一次牺牲给感情。”
我仿佛也被他的表白窘住了,脸一阵木。这令我们都明白,我们打探对方的意图暴露了。气氛越来越敏感,都想不出再进一步谈什么,因为已经是近得猝不及防了。
临别他将我的手握了半晌。我说了谢谢晚餐,还说时间过得好快,半学期去掉了,又说请他下周末饮中国早茶,都说完了,我的手仍在他的手里。他那凉凉的瘦骨嶙峋的手。
却是一场空等。中午时我腹空空离开早点店时,不知该往哪儿走。不想回去读书,准备阐述,就那样在大风的街上盲目地遛。渐渐地感到受伤,还有一点耻辱,似乎由男人那儿得来的所有创痛一下子又复发了。男人的背叛使这点不寻常的情愫又变得寻常之极,许多不同的男人在背叛这点上都做得一样一样。我不露声色,仍是认真地去做帕切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