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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图南从市政府大楼出来,想起一人,当年老乡会上有个学姐,她爸是市长的司机。
他担心规划局这边没了后文,直接联系到学姐。
整个十二月,他一直在外跑。这种生活,完全迥异于投行,他又回到了人情关系网错综复杂的家乡,并对此,有了更深的体会,这个事想成,要盖400个公章,裤脚会擦过政府门前坛子里月季花刺500次,以及,心里飙脏话1000回。
这里不需要他一口流利标准的英文,但要有看懂眼神,听话外音的本事,母语,真是门艺术。
云上五期工地上,已经冷极。
孙晚秋每天还是六点就爬起来,天蒙蒙亮,工人们陆续到了,她的队伍变大,已经有百十个人,每个人要做什么,她记得一清二楚,从刚照面起,她就见谁吩咐谁。
最近施工速度慢了下来,有些工地,已经停工,她隐约觉得不好。
她从电视上看到次贷危机,不太懂,立刻找家网吧上网查了,孙晚秋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她没系统地受过大学教育,但只要她主动去了解,很快就能搞清楚那是怎么回事儿。
查完了,她就知道明年难说。
这一年多,她红红火火的,很有声色,甚至攒了钱打算买个三十平的小房子。
明年的行情,明年再说吧。
离展颜上次来找她,已经过去了五十一天。孙晚秋再见到她,是在工地上,她给她找了顶安全帽,说:“这么冷,你跑来干嘛?”
“想你。”展颜脖子缩在围巾里,一开口,白汽被风吹得斜斜的。
孙晚秋撇嘴:“肉麻。”
她带着她,边走边喊:“老张,打几吊了?啊?打几吊了?”
展颜问:“几吊什么?”
孙晚秋手一指:“砂浆。”
机器轰隆隆的,老张没听见,见孙晚秋来,笑笑的,孙晚秋说:“打几吊了?”
“两吊。”
“上头没人,你别慌搞了。”
旁边,工人把混凝土装进了吊斗,再用塔吊吊起,往上头楼层送。塔吊师傅是技术工,展颜仰头看看,跟孙晚秋上去了。
一个妇女,两腮红红的,不大好意思过来问,对讲机怎么用。
孙晚秋拿过来,展颜看到两人的手,几乎一样的硬,一样的糙,令人想起老了的槐树皮。
她们都没有抹护手霜的习惯,就这么干着,裂着。
钢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