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千三百分之一 (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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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松山!我又回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呀。我们都老了,老得只有碎片一样的回忆,成天和战死在这里的战友们的冤魂吵吵嚷嚷。他们总在我的耳边说,嗨,秋吉君,你这个在联队里专事记录战绩的家伙,难道把我们的联队忘记了吗?
我怎么能忘记?战时我就是我们联队的乙秘书,甲秘书是龟田中尉。他是在昭和十九年(1944)九月松山守备队“玉碎”的前两天战死的。当年在松山担负守备任务的不仅有我们113联队的部分单位,还有炮兵、工程兵、通信兵、卫生防疫给水等兄弟单位。唉,“玉碎”听上去像樱花飘落那般凄美,壮丽,可对当事者来说,那真是一段悲惨的经历啊。有人蹲在堑壕里嘤嘤哭泣,有人上吊自杀,有人给重伤员和“女子挺身队”(慰安妇)发升汞片,让他们拌在饭团里,溶化在水里服毒自杀。还有的人在把战死的战友手指切下来,在专门的“化学燃烧毯”上烧成遗骨,期图带回日本,军官的则是从手肘处砍下来。那些烧成白骨的手指遗骨,一堆堆地装在白布口袋里,哗啦哗啦作响,就像车站里吵吵嚷嚷闹着要回家的人。挺身队的姑娘们,和我们守备队的官兵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平时带给我们很多快乐,化解我们思乡的忧愁,打仗时为我们送饭、送弹药,甚至还直接参加战斗。但我们却不得不杀死她们。她们死前怀里还抱着一包一包的“军票”,但那还有什么用呢?有个叫江代的,是个朝鲜姑娘,她和一个伍长真心相爱了,肚子里那个孩子据说就是这个伍长的。伍长一个月前就战死了,她说要回到日本去,把伍长的孩子生下来。但在最后关头,她哀求说升汞水会让肚子里的孩子中毒,你们也给我颗手榴弹吧。可我们那时都是从敌人的尸体上捡手榴弹,哪舍得给她自杀呢?这个可怜的女人,找了一根木棍从喉咙里捅了进去。但她怎么捅得死自己啊,一个士兵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惨叫,就上前去帮她……她捧着肚子在地堡里打滚的样子,真是惨啊!
堑壕里战友们的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浸泡在泥浆里,都腐烂了,到处是蛆,人踩在上面就像踩在胶泥上。花花绿绿的肠子、心肺沾得脚上到处都是。可能是腐臭已经麻痹了人们的鼻子,竟然没有一个人会感到恶心、呕吐。我们的士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新兵时练刺杀,经常真刀真枪地用支那俘虏来当靶子,那时他们该吐的都吐干净了。那个年代的日本军人是世界上神经最粗壮的士兵,可以忍受任何最恶劣的环境,战胜任何人间的苦难。一点尸臭算什么,肚子饿疯了时,日军士兵还敢吃自己死去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