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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九年的大风雪持续了两天半,二至五英尺厚的降雪,一路从东海岸的哈特拉斯角积聚到科德角,远至山巅尖顶,是本世纪最大的一场暴风雪,也是最令人头痛的一场。
纽约市运气不错,只下了二十三点八英寸的雪,大家已经对上帝感恩戴德了——据说波士顿会永远不见天日——这一切都得怪“自然之母”(应该是穿了女装的上帝吧?),通勤的火车被埋、超市的屋顶塌陷、剧院商店空无一人、旅客被困,大家都想回家,只有玩雪橇的孩子和越野滑雪好手乐在其中。
最后几片落雪飘尽后,太阳在星期五的清晨露脸了,仿佛呼应了报纸的呼吁。曼哈顿中城有如崎岖的冻土,人们在冻土上拖步重踏,踢踹打滑,有人扔雪球,跟狗玩,用塑料板拉着孩子。商店经理则站在门口微笑旁观。
蒂芙尼店里挤爆了忙着刷卡的顾客,不光第五大道的店家及附近的精品店人马杂沓,白原市及肖特山区的分店也不遑多让—再次证明了,只要品牌够硬,就不在乎有负面宣传。
“嗨,我们去看圣诞树。”
他们俩从周二早上起,便没见面或说话了。当时罗斯玛丽已精疲力尽,藉此将安迪和乔打发走,她在他们脸上各亲一下,把剩下的甜甜圈和两份报纸塞给乔,说声道谢。安迪说要去静修,但圣诞节早晨会赶回来吃早午餐。
她很高兴安迪能离开——安迪宣布时心情颇为沉重——不知是因为悲痛、罪恶,或二者兼具,才想去僻静,也不知道是否有人陪他去。罗斯玛丽想象安迪或一群人,待在沙漠中一栋供公子哥儿寻欢作乐的牛角土屋里。这又是另一项她不想多说的议题;反正僻静就是僻静。
“你在家吗?”
“在。”罗斯玛丽将电话拿到卧室窗边,“你在哪?”
“在四十五层,我刚到。”
“怎么来的?”罗斯玛丽望着底下铺盖公园的雪毯。
“飞机、直升机和地铁。想运动一下吗?雪大都堆到马路中间,被扫雪机清得差不多了。圣诞气氛超浓的。”
她叹口气说:“记得最后一次过节,我们有棵自己的圣诞树,你当时五岁半,我们还一起修剪,记得吗?”
“完全忘了,所以我还没有过节的心情。你有靴子吗?精品店一定都卖光了。”
“我有。”她说。
每个人都穿了棕、黑、红、黄各色靴子,还戴着手套、连指手套、围巾、帽子、耳罩,酡红着脸(平时应该是粉红色的),配着“我♥安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