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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与想象没有太大的差别。
我母亲说,我生父是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是一个以好逸恶劳、损人利己为荣的人。这个无所事事油腔滑调的二流子时刻都在磨刀霍霍,翻着变天账准备反攻倒算。长安,那是封建王朝的国都,他把我命名为长安,是包藏着不可告人的野心。幸好党和国家发现了他的阴谋,在我五岁那年坚决果断地镇压了他。
母亲说这番话时已经老了,坐在一把有年头的竹篾藤椅上,像一枚干瘪的枣核。这种没有被时间磨掉的恨让她的脸更显得衰老不堪。阳光照着她鬓角的白发,照得发亮。母亲把玩着一面塑料柄的三棱镜。这种小孩子的玩具可以把阳光分解。我坐在母亲身边,看着她皱皱巴巴的手,以及在三棱镜下呈现的红橙黄绿,想象着生父的模样。母亲在看我时,眼里有一丝或许她自己也难以觉察的憎恨。也许是因为遗传基因让我与生父拥有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也许是因为其他。那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在人生路上摔了一大跤,鼻青眼肿,赋闲在家。我不清楚母亲为什么突然提起生父。也许,母亲意识到自己已经来日无多。又或许还是因为其他。血液里有热热的东西在跳,滚滚红尘有着太多令人难以捉摸的“也许”,它们是要把心脏小口小口吃掉的兽。
在有阳光里的地方坐久了,就要有一种身体渐被分解融化的感觉。墙壁外有孩子们的欢笑。风带来了几张纸屑,它们翩翩起舞,落于母亲头上。我替母亲拈掉。母亲又看了我一眼,转过话题。那是母亲在我成人后唯一一次对我提及生父。母亲是试图用这些谎言掩饰什么吗?或者说,母亲之所以要使用这些具有鲜明时代烙印的词汇,是为了让确信自己当年的正确,以减轻内心深处的不安么?
五岁的我对世事已有初步认识。我很奇怪母亲与生父之间的仇恨。仇恨这么大,还要把我制造出来,你日日打,他夜夜骂,以为我是打不坏的人肉沙包啊。幸好这种情况在母亲嫁了继父后得到改善,我的名字也理所当然地改为李国安——继父仍然姓李,是货车司机,一个膀阔腰圆外貌粗鲁内心精明的家伙。他与我母亲恩恩爱爱过了三十年。九十年代初,他们在同一年相继告别人世。我在母亲的箱子底发现一个用绸缎布包裹的匣子。里面有五本日记。是母亲的手迹,字迹娟秀,还算新鲜。应该是母亲在年老后写下的回忆录。里面有母亲的秘密。我的生父并非是被国家镇压的,是母亲在他酒醉后,把他推出窗户。母亲骗了我四十年。但我原谅她。我的生父不仅打我,更以殴打我母亲为乐,用我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