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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赐去了马厩,才晓得原来小娘子自己是有一匹马的。
马倌将那匹马牵了出来,是一匹枣红母马,四蹄健壮,毛发漆黑发亮。秦赐一眼看去,便知是匹万里挑一的好马。
然而秦束说了要两匹马。马倌让秦赐自己再挑一匹,他看来看去,最后选择了一匹老而瘦的黑马。
他牵马到秦府后门口,秦束已换了一身胡服,箭袖紧袴,腰悬佩剑,若不是发髻未改,旁人还要以为是位公子。她见了秦赐牵来的马便发笑,却不说话。
秦赐抿着唇,站到枣红马的马镫边,秦束便将手搭上他的手,一跃上了马。
少女的手柔软,甚至芳香,然而只是短暂的一瞬罢了。
秦赐转身,也上马,黑马发出一声无力的低嘶。
秦束时而策马疾行,时而勒缰缓步,秦赐都安静地跟在她后头,配合着她的步伐。时近黄昏,铜驼街上行人已稀,斜阳下的长风将高阁上的铁马吹得呼啦啦作响。拐过铜驼街,通往榖水的一路上尽开着集市,伙计们多忙着收店,上街的郎君娘子们也都掩着巾帕坐上了回府的马车。饭店和茶楼里倒是人声渐沸,直到临河的十余所酒市、茶市、牛马市、乃至伎乐勾栏,欢腾的声音仿佛催动着河中的水波,连那夕阳的影子也迟迟留恋水中不肯去了。
秦束驻马水边,看水上转输的舟船来来往往,民夫民妇在岸边捣衣喧闹,几行燕子低掠着水面飞过,转眼便不见了。
“待入了宫,这些便都瞧不着了。”她轻轻地道。
秦赐没有回答。
秦束安然地叹了口气。她喜欢他的沉默。若换了旁人,即使是如阿摇那样的体己人,也一定会在这种时候回她的话,或者安慰她,或者笑话她。但秦赐,这个无父无母的最低贱的胡儿,却只会沉默。
“你懂得相马,是不是?”她复问。
秦赐道:“是。”
“能挑中最劣的劣马,也是件本事。”她笑了笑,“在我面前,没必要做那些遮遮掩掩的把戏。”
秦赐道:“是。”
所谓把戏被拆穿,他也无羞无恼,秦束看他一眼,他却道:“燕子低飞,日落有雨,请您小心。”
“好,”秦束笑道,“我带你去避雨。”
说是避雨,但秦束却沿着榖水往南直走了不近的距离,到一家花坊前,还走进去瞧了瞧,最后捧出来一函书。
她将那书函扔给秦赐,秦赐接了,却觉沉重得很,再低头一看,函上封套写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