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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i>
李老师,每当我回到这滇西,我的每一个还活着的细胞,都在吟诵岑参的这首诗,哪怕是以一个劳改犯的身份。1944年春夏之交的滇西边地,每一条江河,每一座山头,每一块岩石,每一棵树木,都在高唱这讨伐侵略者的慷慨激昂之音。伴随这大风之歌的,是滇缅公路上连绵不绝的军车队,天上隆隆飞过的飞虎队的战机,落在日本鬼子阵地上的炸弹,以及怒江经久不息的怒吼。“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国军打仗从来没有这样气派过,虽然还是土布军装、脚上还穿着草鞋。但我们已经以车代步,有强大的火炮,有空中优势,有美国人提供的最新式武器,比如火焰喷射器,那时我们叫喷火枪,是那些躲在地堡里的小鬼子的夺命枪哩。
好吧李老师,我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向你如实交代。其实我就是赵岑,这是我上黄埔军校时和打日本人时用的名字。我要效仿边塞诗人岑参嘛,上联大时我写的论文就是关于岑参的诗歌的。赵广陵是我上西南联大时的名字,赵迅是我抗战胜利后在昆明搞戏剧时的名字,那时我又以鲁迅的弟子自诩了。而在联大“冬青社”时,我用的是笔名“长河”。李老师来“冬青社”指导我们时,还点评过长河同学的一篇小散文。没关系李老师,你忘记了更好,要不50年代我就在你面前露原形了。那时我们都是文艺青年,相互间喜欢以笔名相称,我还听闻一多先生说过,要打破旧传统,先要废姓哩。在联大时我们都以把过去的旧名字抛弃为时尚。我有个学兄是联大的桂冠诗人,也是我的情敌,他的笔名叫“巨浪”,那时年轻气盛,互相不服输,你敢叫“巨浪”,我就叫“长河”。当然,我还有其他的名字,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身逢乱世,人不得不变换各种身份。
1944年8月14日,我随部队渡过了怒江。我们第8军本来是整个滇西战役的战略总预备队,松山由远征军第11集团军第71军新28师担任主攻。但他们攻了将近一个月,几乎把一个师打残了,却连松山的主阵地都没有拿下来。71军同时还担负攻打龙陵的任务,所以我们第8军不得不紧急增援松山。
其实我本不是第8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