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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案边,边筛茶边问。
顾蕴之收回旁思,悲声道:“家逢巨变,祖父又故去,阿爹的康健便如风中残烛,途中就亡故。二叔文弱,染疾后不治而亡,堂弟,堂弟性子桀骜,受不得押解时受的欺侮,差人……”他眼中有泪,悲痛得声哽气咽,“到了沙城,只我与小堂弟侥幸活命。”
江娘子却似铁石心惨,道:“家破人亡不外如是。”
顾蕴之惨淡一笑,正要说话,又听江娘子叹道:“人间最怕阴阳相隔,倒是王家有幸,长聚黄泉路。”
“阿阮……”
江娘子道:“顾郎君又叫错了。”
顾蕴之施礼赔罪:“是我失言。”
江娘子不置可否,问道:“顾郎君在沙城可好?”
顾蕴之又是一怔,答道:“也是侥天之幸,困顿无望之时得了厉王的赏识,在他麾下做了个笔吏文书。”
江娘子道:“竟是如此,倒也不负顾郎君的文采。”
顾蕴之面上一红,倍觉窘迫,他昔时也是誉满禹京的才子,哪里只堪当个笔吏,颓丧间也只得想:阿阮不过一个女使,只知能活命便是有幸,余的,又懂得什么。他不愿多提自己,便想问江娘子自己未见过小郎君一事。
哪知,他尚未开口,江娘子又问:“事过多年,娘子已经故去,想来顾郎君已另结良缘? ”
顾蕴之不知怎得有点难以启齿,顿了顿才垂眸道:“是,厉王做主将他恩人之女许给了我。”
江娘子勾起红唇:“真是恭喜顾郎君了,家有贤妻,身有要职,必然前程似锦。”
顾蕴之纵是个傻子也听出她话里讥讽,苦涩道:“我知你为阿绛不平,可,可……你放心,阿绛在我心中无人可替,不论生死都是我顾蕴之的元配,顾家长媳。”
江娘子抬眸,点好茶,轻轻推给顾蕴之,直视着他道:“顾郎君娇妻在伴,怕是记不得什么元一配长媳的,娘子地下孤凄,不知顾郎君可有在坟前烧过纸钱吊过亡灵?”
顾蕴之羞臊难言,掩面不语。
江娘子一拍桌案,案上杯盏碟碗齐跳,骂道:“好个薄情寡信的顾蕴之,当初你与娘子誓要生同衾死同寝,可娘子身去不过一座孤坟。事死如生,顾蕴之,你怎不信守誓约?”
顾蕴之闭了闭眼,俊秀的脸上满是愁苦,涩声道:“你放心,他日身赴黄泉,我定向娘子赔罪。”
“呸。”江娘子狠狠啐了一口,摇头道,“你还是不要扰了娘子的清静,你自去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