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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旧年的胡榻已经被她的小床取代,他枕上去的时候杨徽音还贴心地给圣上盖上被子。
新换了的丝衾熏了甜香,又轻又软,里面填充了冰蚕丝,比冬季厚实的鸭绒十锦被更柔软滑顺,给人一种被她环抱的错觉。
内侍们很欲忍笑,圣人没有自己生养的女儿,但却免不了被女郎捉来过家家的苦恼。
远志馆的女学生前前后后换了许多,她所能交心依附并与之玩耍的只有圣上,因此皇帝这时候反而很看得开,他恬然地任她摆布,把自己也当作了送她的玩具娃娃那样听话顺从。
杨徽音自己讲的时候或许不如说书人那样精彩,但圣上很是捧她的场,时不时在快要冷掉的时候接一句“然后呢”,教她很愉快地把这几个从茶楼里听来的故事讲完。
她觉得这些故事虽然都有一定的不合理,但正因为其不合理和新奇有趣,很有拿来和圣上闲聊的余地。
但她却没有意识到,谁都有经历少年时候探索外界的惊叹,她现在所感觉有趣的,圣上多年之前或许已经瞧过了类似的套路,现在只觉平平无奇。
“我不明白,为什么娘子们会因为吃醋打死婢女,”她摇摇头:“没有王谢摄政的权柄,却有大将军和盗匪的脾气,又不是天家出身,杀了婢女,她们居然不用偿命?”
敬酒斩美人的残酷虽然也曾在世家里屡见不鲜,但是却不符合现在的认知,而且这也仅限于位高权重的掌权者,不是普通贵族女郎可以效仿的范例。
皇帝偶尔会拣几份刑部里的卷宗给她看,当然都不是太吓人的东西,只是寓教于乐,于那些曲折离奇里告诉她为什么要这么判。
“时势殊异,王与司马共天下也就罢了,如今自然行不通,”皇帝闲谈道:“不过若是有花魁愿意供养男子读书,朕虽会成全,但未必能舍一个国夫人与她。”
“圣人是觉得她出身污秽,令朝廷公器蒙尘?”
杨徽音忽然起了辩论的兴致,“其实戏文里的皇帝或许也想成全他们,但是若以花魁之卑与新官的职位,怕是不能自处,所以赐一个格外贵重的名号?”
圣上却摇摇头:“乱世与治世总是有别,乱世用人自然不拘一格,选拔治世之才,品格端方才是首重,这男子若是失格至此,令亲族蒙羞便当不得一个世家子弟,总不是一句风流浪||荡可以抵过去的。”
夫荣妻贵,若是君王看轻她丈夫的本事,当然也不会赐予她格外的名分,除非这男子的才气锋芒达到令君主垂爱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