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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
柳不花拈着那张写有自己名字的纸张从椅子上缓缓起立,修长的身形如同青竹般挺立,他没有脑袋,就像面庞空无一物的玛丽姑姑,旁人无法再从他的脸上读出任何情绪,仅能听他用沉静平和的语调从容分析:“你们找的是主谋,写再多的名字,主谋也只有一个,也只需要一个。”
很难想象这样一番话是从柳不花口中说出的。
他总是跟在谢印雪身边,就像满月下的碎星,谢印雪越是璀璨耀眼,就会衬得他越发黯淡渺小,只有谢印雪在的地方,他就是阴影下的一粒不足为道尘沙。
但他拥有属于自身的辉芒,哪怕十分微小。
强大如步九照那样的人在一刹都束手束脚毫无用途,他却可以不顾一切站出,正如他最初愿意代替朱易琨进入锁长生的因由一样:他愿意为了谢印雪——为自己深深在意的亲人毫不犹豫去死。
“我就是主谋。”
柳不花把纸送到歩医面前。
歩医垂眼睨着纸张上的“柳”字,几秒后忽地笑了:“你说的没错,提前出院的名额只有一个,可惜那个人不是你,因为——”
“你不是最先把名字写完的人。”
柳不花身形僵住。
他已经尽力写快了……
然而胡利才是最先动笔的那个人,若不是柳不花柳姓后的两个字笔画少,他都未必能追上胡利,与他近乎同时写完停笔。
歩医说:“你如果真心想救谢印雪,怎么也该写十三的名字才对吧?毕竟他名字笔画最少。”
坐在长桌左侧末端的十三见状仍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仿佛歩医和柳不花谈论的人不是他似的。
反倒是柳不花听完了歩医的话,握着纸张的手指微微攥紧,在纸上抓出道道褶皱,向仍伏在桌面上眼睫半阖,像是已经死去的青年道歉,艰声道:“……抱歉干爹,我没做好。”
……大概也做不到。
他有坦然赴死的锐意,却无法拥有让一个无辜人代替谢印雪去死的决心。
这是每个拥有道德底线之人的悲哀。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青年闻言轻轻扯了下唇角,大概是因为受伤,他的声音低哑无力,虚弱得难以听清,“是我不够……”
胡利也不想听清他说什么,匆匆打断道:“柳不花不是最先把名字写完的人,那这个奖励就是我的对吧,我可以拿到病愈证明提前出院?”
歩医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