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家的高地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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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斜射过来,另一面吹来了轻柔的下行风。那去年被人用犁杖在大地上书写下的东西如今已经绽放,发射出一种强有力的光线。路边的麦秆仪态万方,列队从我身旁经过。在山的皎洁中,我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怎么了?什么也没发生。而且什么也不需要发生。我已摆脱了期待的束缚,远离了每一种迷醉。整齐的步伐已经成了舞蹈。那具完全伸展的躯体,也就是我,为自己的脚步所驱使,如同坐在轿里一样。在那个完美的时刻,那行进的舞者,例如我,将“广延的形式和关于这个形式的观念”(按照那位哲人的看法,这两者“乃同一的东西,不过由两种不同的方式表示出来罢了”)同时表示了出来——游戏的规则与规则的游戏,就好像从前上奥地利州马路上的那位甩动裤脚的男人。是的,那个时候我自己也知道了,“我是谁”,并且随之感受到了某种不确定的使命。没错,那位哲人的著作就曾是一种伦理学。
有一张塞尚的照片,画家拄着一根粗粗的手杖,背上系着作画的工具,照片的标题颇具传奇色彩:“向主题进发”。而在高地上,我满心喜悦地行进着,却不必烦心什么进发,或是什么主题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我们的画家也没有使用过任何特殊的“鸟群”来让他画上那广阔的世界集合成一个整体。动物只在他最初的画作中出现过,而且全部都是野狗,它们都以蹲坐的姿态出现在那些恐怖狞厉的野餐或是赤裸图画上。有人将其解释为那些抗拒精神憧憬的愚人。
尽管心情愉悦,但在旅程之后,能够坐在毗卢毕一处普罗旺斯村庄的梧桐树下,并且在一群陌生人当中喝一杯啤酒,还是很令人快乐的。在山的线条的映衬下,这里房子的屋顶显得格外安详。一条洒满阳光的街道名叫“rue du Midi”39。一位老兵气质的老先生在咖啡馆的露台上向我们其他人温柔地展示他那根欧洲刺柏木做的手杖,让我想起了电影大师约翰·福特40。两位年轻的女士好像刚从大师的老电影中走出来一样,背着背包,穿着钉鞋,正向山脊方面行进,她们打算在山脊上向西漫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