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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她,带个小录音机,来一番问答。她十分配合,总是有问必答。有时还会给自己下一番过分的结论,诸如,“我这人不雅致,从小就是个粗俗的孩子”。
我说:“胡说八道——假小子性格怎么能叫粗俗!”
她说:“反正我不是个娴雅的女孩,现在也不是!”
我只得放弃争论。
《陈冲前传》写作的顺利跟陈冲的合作有很大关系。她的直率、坦诚,使我不用费任何气力去掏真话,我们的问答也从不必兜圈子。有时她把心底最秘密的话也告诉我,说:“人都有罪恶的一闪念嘛!”但我认为一闪念不能代表一个人的本质;对于陈冲的本质,我自认为是看得很清楚的,那就是,对事业的执著,对朋友的诚恳,对文学、艺术的着迷,对好吃的东西的狂爱。
这次她从英国给我写的两封信中,提到的事都离不开她正读的书,她看过的一部好电影,以及她吃过的一些新奇东西。
回旧金山第二天,她便对我说:“有一部很棒的意大利电影,我们去看吧!”
我立刻说:“好啊!”她推荐的小说和电影很少使我失望。我们去了,电影果真棒得不得了。我出了电影院被打动得神魂颠倒,直抽冷气。她也还没出“戏”,因此找不到她停车的位置了。找到车,她胡乱开一阵才想起该去哪里。
一路上我们都在谈论这个电影。谈它的立意,导演手段,演员的表演……她又是那样:眼里闪着孩子式的认真,就像她十八岁时谈起卡夫卡。我想,我真的喜爱这个朋友。或许我著的这本《陈冲前传》中,倾注了我对她的喜爱,抑或是偏爱,因此它不尽然是客观的。但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