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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感到她身上体现了一种只有古老东方才有的雌性,是“后土”式的雌性,不可能被任何文明和文化所“化”的雌性。在她无原则的宽容,无歧视的布施,她的存在哲学和理性化的西欧文化间,我意图在表现超越雌雄范围的雌雄关系。两种文化在接触的初始,亦像两个性别的个人,其中有大量的暗恋、怀疑、冲突,而媾合也不能说是最终的,媾合中会产生和谐因素,但也会产生大量敌对因素。
再比方我写《雌性的草地》,把母性(或雌性)的牺牲精神(这种精神是雌性中原本存在,是与生俱有的)和为主义理想的牺牲融混起来。主义理想成为雄性体,与原始的雌性牺牲的自然品质产生结合。代表这个主义理想的是指导员叔叔(政党政权的代表)以及红马《她们崇高爱情的客体)。但我最终寻求的是雌性粉碎这个结合,击毙红马,背叛叔叔,回归自我。在小说中写到的不止以上那几对雌雄关系,从更广泛的意义上看,人与畜之间,人与荒野之间,都有类似的相互吸引、相互折磨、相互钟情和敌视的关系。比如,那些女孩子们用自己洗身体的水去喂自己的坐骑,当我在采访中听到这个细节时,立刻认识到这里面的性意识。雌性以自己独特的、个性的体嗅来软化一匹比她们高大有力多倍的马,这里体现女性的温柔的征服性和占有欲,从而使人和畜逾越他们类属的鸿沟,产生一种近乎性感的感觉。
我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把爱情和性爱看成不同的两个东西。因为我发现在我写“爱情”时,比如克里斯以心灵恋爱扶桑时,他并没有和她发生性关系,在扶桑把自己的身体无限慷慨地布施给一切男性时,克里斯与她保持的心理距离显得尤其可贵。而克里斯占有扶桑的肉体时,恰是他从爱的伤痛中觉醒的时候。相似的,我在《雌》中也有类似的人物命运安排:小点儿和骑兵营长的一场暗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双方对彼此心灵的索取和折磨,使这爱情完全不需要肉体的参与,因此这爱情刻骨铭心却毫无出路。现在来回顾我自己的作品,我想当时在我的潜意识中对这样的爱情是向往的,又是批判的。这两年读Freud悟到:由美德、良知、理想而组成的超自我,往往代表牺牲,也就是死亡本能。那样纯粹的、不掺欲念的爱情,也只能在死亡中得到实现,得到安慰。因为爱情在这里与爱的对象已没有关系,主要是在爱“爱情”这个概念。这大概是我批判的。
在我其他作品中,我想我也在作类似探究:看看爱情究竟是不是存在,爱情是不是人本性中的东西。我是指古典的,为爱而爱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