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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三个月。在这时期露西时时刻刻,提心吊胆,那断头台吉洛蒂是否会在第二天砍下她丈夫的脑袋。每天,都有装满死囚的囚车沉重地颠簸过石砌街道。可爱的少女;明艳的妇人,棕发的,黑发的,和白发的;少年们;壮汉和老人;出身高贵的和出身低贱的;全都是吉洛蒂的红葡萄酒。每天,他们从黑暗可怕的地牢里被带到日光下,穿过街道,被送去缓解她那嗜血成性的饥渴。自由,平等,博爱,或死亡,这最后一类,最容易赐予,噢,吉洛蒂!
假如说灾难的突降,和飞旋的时代之轮,使医生之女惊讶,并落入绝望的等待之中,那么她的遭遇只能说与其他很多人一样而已。但是,自从她在圣安尼东区的项楼把那白发的头抱在她年轻的怀里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忠实于自己的责任。在这严峻的时候,她最忠实于自己的义务,就像所有诚实善良的人那样。
当他们在新住处一安顿下来,她的父亲也开始他的日常工作的时候,她就马上把这个小家庭安排得跟她丈夫在的时候一模一样。每件东西都有它特定的位置,每件事情都有它特定的时限。她按时教小露西读书,就像他们一家团聚在英国的时候一样。她玩着自欺欺人的游戏,相信他们会很快重新团聚,她做着丈夫很快就要回来的各种小准备,摆好他的椅子和书箱,这一切,连同夜里为监狱中处于死亡笼罩之下的许多不幸灵魂之中最亲爱的那一个的庄严祈祷,几乎是她沉重心情的唯一解脱。
她的外表没有很大的变化。她和她的孩子穿着简朴的类似丧服的深色衣裙,与过去幸福日子穿的鲜艳衣裙一样干净整齐。她脸上失去了光采,往日那种迫切的表情已从偶然变为习惯;要不然,她依然漂亮姣美。有时,与父亲道晚安时,她会爆发出压抑了一整天的忧愁,并说出天下她唯一的依靠只是他了。他总是坚定地回答:"没有事先告诉我,他绝不会遭遇不测的,我知道我能救他,露西。"他们这种变迁后的生活还没过几星期,有一天晚上父亲回来的时候同她说:"我亲爱的,监狱的高处有个窗子,有时查尔斯在下午三点能够接近它。如果他可以到那里,这当然要靠许多偶然的机会,他认为,他就能看见在街上的你,假如你站在我告知你的地方。但你却不能看见他,我可怜的孩子,而且即使你能够的话,若有相认的意思,对你也不安全。""噢,父亲,告诉我那个地方,我要每天去那里。"从那时起,无论怎样的天气,她都在那里等两个小时。钟敲两点,她就在那儿,四点钟她才默然离开。如果天不下大雨或不太冷,她就带孩子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