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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回是乔怡的声音。
“太晚了,回去吧……”杨燹声音缓慢,平静了些。他在努力调整情绪。
“太早了,才凌晨一点。”乔怡说。
电报大楼的电钟敲了一下。一阵摩托车声由远而近。城市的护卫者们开始巡夜了。一道道雪亮的车灯从他们身上扫过。借着亮光,乔怡发现杨燹在凝神看着她,那近乎发呆的眸子仿沸要把她的心钻个窟窿。街上又恢复了宁静,但他仍在黑暗里凝视她。
“我跟你谈谈小嫚,你愿意听吗?”杨燹忽然问道。
“对于她,我不比你了解得少,也不比你思索得少。”乔怡正视杨燹。
在黄小嫚发病期间,乔怡就分析过她的病因。其实这并不复杂,长期处于压抑状态的精神,被突然的过度兴奋所瓦解,或换句话说:一种封闭式心理的突然开放所造成的失调。乔怡从她的家庭推测她的童年,从而得出结论:黄小嫚自很小的时候,天性就基本死去了。家庭和社会的歧视使她性格渐渐变形,她在不公平中也安然活着。当她习惯了这一切时,生活突然拐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弯:父亲的出现,一下子就把她失去了二十多年的天伦之乐加倍还给她;随之而来的一连串突变,使她的精神从一个高度不断向另一个高度飞跃。从中越战场回来,她被选进报告团,终日披红挂彩各处接受人们的景仰!最凑热闹的是,她长期没有实现的愿望终于实现,她入了团,尽管她已到了退团年龄!社会和人们对她的热度飞快上升,而她承受不了这负荷,她那“保险丝”太细了,终于断了。
黄小嫚住进白马山医院,乔怡感到对于这个小可怜,自己也有不可饶恕的地方,她为自己曾嫌弃她而深深地忏悔过……
“你不愿意听我讲起她……”这是杨燹沙哑的嗓音。
“是的,我一点也不愿意听。”乔怡忧郁地揪下一片片冬青树叶,撕碎,扬进风里。
杨燹似乎笑了笑:“因为讲起黄小嫚,就会使每个人联想到自己——在那个时代造就这个姑娘的可悲的历史中,也有我们每个人掺加进去的罪恶。用罪恶这个词你感到过分吧?不,一点也不。虽然我们那时幼稚,虽然我们是在无意中一点一点地摧残她,但她毕竟是被很多人制造成这副样子的。我们曾利用她的胆怯、自卑、躲闪,压迫她,千方百计地损害她的尊严。严格地说,我们,还有许多人,都是那段历史的帮凶!”他恶狠狠地向乔怡拧过脸。
她怕看他。在这个时候,他善于津津有味地把一切剖开,让你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