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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
每天早上,鲍玲一醒来,就从布莱恩长长的、睡意矇眬地摸索着的胳膊和腿当中爬开,悄悄溜下床。唤醒她的是儿童室里的声音:宝宝玛拉—十六个月大,已接近婴儿阶段的尾声—发出了第一阵尖声哭泣和喃喃声,小床旋即咯吱咯吱响起,她抓着床扶手,设法站了起来。鲍玲抱她出来,她继续轻柔低哑地嘟囔着—快要五岁的卡特琳睡在旁边的小床上,身子扭动着,还没醒来—玛拉被抱进厨房,放在地板上换尿布,嘟囔声还在继续。然后,她被放进婴儿车,拿到一块饼干和一瓶苹果汁,鲍玲穿上太阳裙和凉鞋,上洗手间,梳头—全都尽可能做得安静迅速。她们出门,走过别的小屋,走向一条崎岖不平、没铺路面的小路,它几乎仍处于清晨森然的阴影笼罩下,像是在一条枞树和雪松树枝构成的隧道里。
爷爷也是个早起者,他站在他的小屋门廊上看到她们,鲍玲也看到他。不过互相挥一挥手就够了。他和鲍玲从来不怎么交谈。(尽管有时,在布莱恩没完没了地做滑稽表演,或者在奶奶充满歉意却顽固不已地瞎操心的时候,他俩会感到一种默契。他们心领神会地不看彼此,免得眼中流露出鄙夷之情,伤到别人。)
假期中,鲍玲设法挤出独处的时间—照顾玛拉时,她几乎相当于在独处。清早的散步、早上迟些时候她洗晾尿布的一个小时。下午,她原本可以利用玛拉睡觉的时候再挤出个把小时。不过布莱恩在海滩上搭了一个休息处,每天都把婴儿护栏带过去,这样玛拉可以在那里睡觉,鲍玲就不必特地回去了。他说,要是她总溜开,他爸妈会不高兴。不过他也同意她需要时间来复习台词,接下来的9月,等他们回到维多利亚市[2],她就要在戏里说这些台词了。
鲍玲不是女演员。这是一次业余表演,而她甚至连业余演员都算不上。她并不曾去参加角色选拔,尽管碰巧读过这出戏。让·阿努伊[3]的《欧律狄刻》。不过,那会儿鲍玲其实什么都读。
她在6月参加一次烤肉聚会的时候,被一个男人邀请去演这戏。参加烤肉会的大多是教师和教师的配偶—它在布莱恩所在的高中的校长家举办。教法语的是个寡妇—她把成年的儿子也带来了,他在这里和她一起过夏天,夜间在一家市中心旅馆当接待员。她对每个人都宣布,他在华盛顿州西部的一所大学谋到一份教职工作,秋天就去。
他名字叫杰弗里·图穆。“拼写中没有b。”[4]他说,好像这个陈腐的玩笑让他很受伤。这不是他妈的姓,她做过两次寡妇,他是她第一任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