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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飒把头发往后抓拂,省得盖眼睛,然后接过他递来的头盔戴上。
太阳快下山了,回去路远,估计得开到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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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后,易飒的摩托车还在洞里萨大湖边颠簸。
主要是路差,车子叮铃咣铛,像散了架,她在湖边一处高地上停下,咬着手电,拿工具把重要的几处部件紧了一下,然后斜坐到车座上,解开塑料袋,从一大片鱼干边缘处扯下一条,送到嘴里慢慢嚼。
眼前的洞里萨湖,真正是个浩浩汤汤的大湖,无边无际,没有人声,泛黑色的鱼鳞亮。
这湖经由一条窄窄的河道,连接入湄公河。
她们的行话里,对这样的湖有特定的称谓,不叫什么“内陆湖”、“淡水湖”。
叫“挂水湖”。
像人生病了要去吊盐水,经由一根细细的输液胶管,通过针头,把盐水注进人的血脉里。
湄公河是那个人,连接的河道是输液胶管,洞里萨湖就是那瓶吊起的盐水,而从前的俗语里,把“吊盐水”叫“挂水”。
所以,这样的湖就叫挂水湖。
她下午和丁长盛打电话,说自己和丁碛没交情,这话不对。
其实见过一次,1996年。
那时她还小,不到四岁,但已经是个小人精,幼儿园老师说她心眼比苍蝇腿还多,于是她捉了只苍蝇,细细数腿,数完了觉得受到了侮辱:才六条!
她的认知里,多才是好,心眼当然也多多益善。
那一年,父亲易九戈带她和姐姐易萧出远门,她喜欢这种举家出行的大阵仗,而且还离家那么远:坐了一天的汽车、一天一夜的火车才到。
出站时,无数乘客大包小包你推我挤,她无端亢奋,仰头看到高处的火车站牌。
西宁。
当时,火车站背后,还是赭灰色的山。
初学识字卡的她大叫:“西丁!我们到西丁了!”
易九戈慈爱地摸摸她冻得通红的小脸,易萧看了她一眼,说:“智障。”
有辆绿色的吉普车来接,把他们接到住处。
住的地方叫“江河招待所”,规模挺大,据说是小学校改的,有三层楼高,每层尽头处都有公共厕所。
住下之后她才发现,父亲和那些已经入住的、以及即将入住的客人们,都是认识的。
她猜可能是请客吃饭,要连吃很多天的那种,她喜欢这种场合,因为犯了错不